挂断电话，陆远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林晚柔……天盛资本那位。
前世，这个名字在中国资本圈里，分量重得吓人。一个站在幕后，就能搅动风云的女人。
她可不是冲在娱乐圈一线打打杀杀的角色，她是站在浪尖上，决定潮水往哪儿流的那种。
天盛资本跟华影传媒，关系挺微妙，既有合作也互相别苗头。他陆远拿天海开刀，等于往京城这潭浑水里扔了颗深水炸弹，动静确实不小。林晚柔在这种节骨眼上接他电话，还答应见面，这本身就挺说明问题。
是对他这个人好奇？还是看中了龙腾娱乐的潜力？或者，干脆就是想借着这波乱局，给天盛资本在京城这复杂的娱乐资本盘子里，多捞点好处？
琢磨这些也没用。
不管她怎么想，对陆远来说，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摸到顶层资本圈门槛的机会。
之前那个所谓的“反天盛联盟”，说白了就是临时凑起来的草台班子，动的天盛旗下的小鱼小虾。天盛资本本身，那才是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陆远眯起眼睛。京城的玩法，确实跟其他地方不是一个路数。他想要在这儿站稳脚跟，想要把龙腾的摊子铺开，就必须学会跟这些巨鳄打交道。甚至，得想办法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林晚柔，无疑是最好的那个切入点。
他脑子里飞快闪过未来几年天盛资本在娱乐产业的几次大动作，尤其是在几个新平台上的投资。短视频、直播带货、MCN机构……这些玩意儿，在眼下这个2015年，要么刚冒头，要么还在野蛮生长，可未来几年，那爆发出的能量，能把整个内容分发和明星孵化的模式都给颠覆了。
要是能搭上天盛资本这条线，提前在这些领域布局，龙腾娱乐就能在下一波浪潮来的时候，抢占先机，建起一个更宏大的娱乐生态圈。
想到这儿，陆远猛地坐直身体，目光锐利。他清楚，跟林晚柔的这次见面，绝不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套。那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博弈，一次互相亮肌肉、探底牌的较量。
他得准备个足够分量的筹码，得让林晚柔看到，他陆远不光是个敢掀桌子的愣头青，更是一个有能力在更高层级的资本游戏里，分一杯羹，甚至是大口吃肉的玩家。
……
京城一家私人会所，藏在闹市里，格外清静。包间里布置得挺雅致，低调里透着股不差钱的意思。
陆远提前到了几分钟，人陷在沙发里，手里端着杯茶。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衬得身形干练，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五官单拎出来，或许不算顶尖的惊艳，但组合在一起，就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知性气质和强大气场。特别是那双眼睛，平静得像深潭，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林晚柔。
“陆总，久仰。”她微微颔首，嗓音清冷，却意外的好听。
陆远站起身迎过去：“林总太气了，能请到您，是我的荣幸。”
两人落座。服务员送上饮品，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京城最近确实挺热闹。”林晚柔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天海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对整个行业的影响都不小。”
陆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是啊，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他这话里带着钩子，既是回应林晚柔的开场白，也隐晦地表明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立场和作用。
林晚柔看了他一眼，没在天海的事情上多纠缠，话锋一转：“陆总今天约我，是想聊聊龙腾娱乐的发展，还是……天盛资本在娱乐产业的投资？”
直奔主题，不绕弯子。陆远就欣赏这种干脆利落。
“兼而有之。”陆远放下茶杯，“龙腾娱乐虽然盘子不大，成立时间也短，但在艺人运营、内容策划这块，已经攒了点经验，也做出点成绩。我们有姜末、刘泽言这种能打的流量，也有张小伟这种有潜力的导演苗子，还有《太子妃升职记》这种意外跑出来的爆款。”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柔脸上：“但龙腾想走得更远，想把摊子铺得更大，搞一个更完整的娱乐生态，光靠自己肯定不行。需要资本的力量，更需要像林总这样，有远见、有格局的资本伙伴。”
“林总，我注意到天盛资本在科技领域，尤其是在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这块，布局非常深。”陆远开始抛出他的核心想法，“而我认为，娱乐产业的未来，很大程度上，会跟这些新兴技术和平台，进行深度的捆绑融合。”
林晚柔没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比如，短视频。”陆远扔出了他的第一个重磅筹码，“现在的短视频平台，内容还比较粗放，基本都是用户自己拍着玩。但它的传播效率、用户粘性，还有对碎片化时间的收割能力，是传统媒体拍马也赶不上的。”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笃定的光芒：“如果能把专业的娱乐内容、明星的流量，跟短视频这种形式结合起来，打造一个全新的内容分发和艺人孵化渠道……甚至，构建一个基于短视频的粉丝经济生态圈，那会是一个什么量级的市场？万亿级，不是没可能。”
林晚柔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陆总的视角很超前。”她给出观评价，“短视频平台的潜力，我们天盛也有关注。但目前的普遍看法是，变现模式还不太清晰，而且内容的调性，跟主流娱乐产业，也存在一定的差异。”
“差异，恰恰就是机会所在。”陆远微微一笑，“龙腾娱乐有内容制作能力，手里有明星资源，我们可以把更专业、更符合大众审美的短视频内容，输送到平台上去，提升整个平台的格调。同时，利用平台的巨大流量和互动性，可以更高效地推广我们的艺人，甚至发掘和培养新的草根明星。”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些距离：“我有一个具体的构想：找一家有潜力的短视频平台，进行深度的战略合作。龙腾提供独家的内容和明星资源，天盛资本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我们可以联手打造一个‘星探计划’，或者一个‘短视频偶像孵化营’。甚至，更进一步，考虑直接投资或者控股一家有潜力的平台。”
陆远抛出的这个概念，在这个时间点，无疑是领先了至少半个身位。他太清楚未来几年抖音、快手会如何席卷一切，网红经济会如何爆发出恐怖的能量，这些平台将如何成为新的造星工厂和内容消费主阵地。
林晚柔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脑海里飞快地计算着什么。
“投资一家新兴平台，风险很高。”她理性地指出了其中的难点，“而且，要把专业的娱乐内容和短视频结合，需要打破现有的很多模式，投入的资源也会非常巨大。”
“风险永远和收益成正比。”陆远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退缩，“林总，天盛资本追求的是什么？仅仅是稳健的财务回报吗？恐怕不止吧。更重要的，是对未来趋势的把握和引领。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巨大的商业价值，更是对整个娱乐产业现有格局的一次重塑。龙腾有引领内容趋势的能力，天盛有掌控资本方向的力量，我们联手，是绝配。”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诚恳，同时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点到即止：“而且，说句实在话，在京城这个地方，龙腾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单靠我们自己，力量还是单薄了些。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一个能让我们在面对任何风浪时，都有足够底气的伙伴。”
这话既是在谈合作的必要性，也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她，他清楚京城的水有多深，清楚华影传媒可能的反扑即将到来，而他，有能力也有意愿，去寻找更强大的后盾。
林晚柔当然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京城最近发生的这些“热闹”，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天海娱乐的轰然倒塌，华影传媒内部的惊慌失措，以及眼前这个年轻的龙腾创始人，在其中扮演的关键角色，都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确实不像那些她接触过的传统娱乐公司老板，他更像一个…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