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蕴也默契地装睡,任由他抱着,却始终不肯给他台阶下。
直到第四日清晨,苏蕴正在梳妆,青霜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夫人!将军受伤了!”
铜镜“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苏蕴猛地站起身,打翻了胭脂盒。
鲜红的脂粉洒了一地,像血一样刺目。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尖得不像自己。
“在校场练箭时,弓弦突然断裂,反弹伤了手臂。”
青霜急道,“军医已经去了,说伤口很深...”
苏蕴顾不上仪容,提着裙摆就往外跑。
一路上,她的心跳得厉害,脑海中全是周重云浑身是血的模样。
冲进卧房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重云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左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军医手忙脚乱地按压着,鲜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重云!”苏蕴扑过去,声音都变了调。
周重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变成愧疚:“蕴儿...你别看,脏...”
苏蕴哪还顾得上冷他,亲自帮忙按住伤口。
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袖,刺目的红色让她眼前发黑。
“怎么会这样?”她声音发颤,指尖轻轻抚过伤口周围的肌肤,“疼不疼?”
周重云摇摇头。
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像是要把这几日的份都补回来:“不疼。看到你,什么疼都没了。”
苏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闭嘴。”她凶巴巴地命令,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
包扎过程中,周重云一直盯着她看,眼神炽热得几乎要灼伤她。
苏蕴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却也没再躲闪。
待军医退下,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苏蕴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
周重云突然用没受伤的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蕴儿...”他声音沙哑,“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骗你了,也不瞒着你。”
苏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满是血丝的双眼,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几日,他怕是也没睡好...
“看你表现。”她故意板着脸,却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先把伤养好。”
周重云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地将她往怀里带:“那你陪我。”
苏蕴轻哼一声,却也没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搂住。
熟悉的松木香包围着她,多日来的郁结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日子,苏蕴寸步不离地照顾周重云。
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从前,甚至更加亲密。
直到第五日清晨,苏蕴去厨房亲自熬药,路过花园时,听到两个小兵在假山后闲聊。
“你说将军怎么会犯这种错误?那弓弦明明已经松了,他还非要拉满...”
“嘘,小点声!我听说啊,将军是故意的。那日他看见夫人往校场这边走,立刻就...”
瓷碗“啪”地掉在地上,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小兵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苏蕴,吓得面如土色。
滚烫的药汁溅湿了苏蕴的绣鞋,她却浑然不觉,脑海中回荡着方才听到的话。
故意的?他竟然是故意的?!
怒火瞬间席卷全身,苏蕴转身就往主院冲去。
裙摆扫过石子路发出沙沙声响,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征兆。
廊下丫鬟们从未见过夫人这般模样,纷纷低头屏息。
主院门口。
赵虎看见气势汹汹的苏蕴,暗道不好。
刚要阻拦,就被她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夫、夫人...”赵虎结结巴巴地开口。
苏蕴理都没理,一把推开房门。
屋内,周重云正悠闲地靠在床头,见她进来,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蕴儿,你回...”
话未说完,就遭到苏蕴狠狠打断。
“周重云!”苏蕴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