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涛的伤口本来就在颈部，是极其危险的区域。
医生严格限制进食和饮水，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两个警察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他们只检查了室内的危险物品，却忽略了钱涛本身就是个危险人物，他想要自我了结，能找到一千种办法。
可他们实在想不通，钱涛为什么一定要死。
“除非他有不得不死的理由。”李怀站在角落，眉头紧皱，然后，视线又落到了远处方黎身上，压低着声音说道。
可他实在想不通，方黎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
萧明德沉吟道：“能让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毅然决然赴死的理由，或许只有他的妻女。如果他的死，才是这场肾源交易最后的一步呢？”
“可钱涛做过匹配检查，他并不能给自己的女儿捐肾。”李怀说道。
萧明德摇头，“我的意思是，从一开始凶手和钱涛的交易，就是用钱涛的命来换一个匹配她女儿的肾源。具体的操作包括一开始钱涛的替罪误导、供出真凶的信息、再供出同伙，最后以他的死亡收场。”
李怀开始顺着萧明德的思路进行思考，“如果按照头儿你这种说法，钱涛这一系列的行为，似乎都和方黎脱不开关系啊。”
“不对！”李怀忽然又反应过来，“如果从头到尾都是计划，那钱涛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怀疑转移到方黎身上呢？不应该是撇清和方黎的关系吗？”
假如这条思路是正确的，凶手似乎一直想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方黎的身上。
可这又是为什么？
李怀试图剖析这条思路的不合理性，可想着想着，反而觉得无比合理。
否则钱涛的死就显得格外诡异且不合理。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的初步推断。
方黎看着站在走廊角落里交流的两人，默默垂下眼睫。
她想到自己接到的电话和见到的护士，再结合钱涛忽然的死亡，可真是一环扣一环。
听到脚步声，方黎抬起眼，看到萧明德两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只安静地坐着，对上他们的视线。
“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明德在方黎跟前半蹲下，问道：“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跟谁有仇怨？”
有些意外萧明德的问题，方黎还看了李怀一眼，才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你再仔细想想？”李怀语速急切说道。
方黎认真说道：“确实没有。”
“平时也没什么人会针对你或者你妹妹？”李怀再一次追问。
方黎沉默了两秒，这一次的回答倒是和上一个不一样，“有。”
李怀立即问：“是谁？”
“你们。”方黎的话语直白得让人尴尬。
李怀：“……”
李怀都给她整尴尬了。
他摸了摸鼻子，试图解释，“我们也没针对过你，这都是按照制度办事，只是合理怀疑。”
“怀疑”本来就是他们的职业习惯。
身为一个警察如果丢了这一习惯，那还叫警察吗？
“那就没有了。”方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的话，总之她摇了摇头。
李怀其实也不大信方黎说的，他总感觉方黎瞒着点什么。
他的职业直觉告诉他，如果能从方黎这里知道她瞒着的事，或许那些无法连接成线的信息，就能串联起来。
他们的工作进度也定然能推进许多。
但方黎不承认，他们也没有权利强行将人带回去拷问。
方黎最后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情形，便推着轮椅走了。
萧明德本想帮忙，却被她拒绝，“这里应该会很忙，我自己可以。”
拂开他触碰椅背的手时，方黎的手不可避免地和萧明德接触到。
也是在这时，萧明德才忽然发现她的手冷得过分。
“不让我送回去，至少把衣服披上。”萧明德脱下外套，给她盖上。
方黎垂着眼，这次没有拒绝。
外套卷着他的温度，方黎转过轮椅，往病房的方向回去。
病房内，护工帮着方黎回到床上，又把萧明德的外套叠好放到椅子上。
“方小姐，医生说你不能吃太多生冷水果，你今天吃得超标了。”护工看向空了大半的果盘，认真提醒道。
方黎回道：“那不是我吃的，我没有吃水果。”
“那是萧先生来过？”护工一下明白了，她看了眼椅子上的外套，笑着说道，“这外套也是萧先生的吧？”
“嗯。”方黎应了一声。
“萧先生人不错，就是每次来都待不长，工作可真忙。”护工随口和方黎聊天。
方黎聊天的兴致却不高，只轻轻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阿姨，今晚帮我买了饭之后就放旁边，我想睡一会儿，睡醒了我自己再吃。”
“那不就凉了？”作为专业的护工，收了钱，当然是要办好事，护工说道，“方小姐你先睡，睡醒了随时跟我说，我再出去给你买晚餐，这样就不用吃凉的了。”
“谢谢阿姨。”
“气了，咱们收了钱就得让雇主舒服。”阿姨说罢，见方黎露出点困意，便自觉地收拾好东西离开病房。
护工离开，方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钱涛死前的模样。
方黎深呼吸，努力将脑海里的画面驱散。
可那些画面就像是附骨之蛆，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蓦地睁开眼睛，瞳孔微微颤动。
最终，她拨打出一通电话，克制声音里的情绪，“钱涛死了，为什么？”
这串电话号码，是她在几个小时前接通过的。
而接电话的那个人，也是她几个小时前见过的，护士。
也是当初方懋做手术时给她递出纸条的那个人。
“我这不也是在帮你吗？”护士的声音和许多中年女人的声音差不多，淳朴又温吞，只是说出来的话又显得那样割裂，“如果他不死，你猜那些警察会不会查到你身上？”
“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他们查。”方黎说道。
那边只是笑，“如果你真有自己说的那么清白，为什么在接到电话之后，还是去见钱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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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护士叶秀不仅仅在开头出现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