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转眼就过,方黎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熟睡的萧明德。
萧明德一碰就醒,睁眼看到方黎的时候,还愣了愣神,才坐起来。
他捏了捏鼻梁骨,把折叠床收好,才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
“我得去工作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萧明德擦干了脸上的水珠,猝不及防地凑近过去,“如果还有空的话,顺便想一想我。”
方黎将冷漠无情诠释得淋漓尽致,“没空。”
“好吧,那我想你。”萧明德也不退缩,径直落下一句话后,提上外套离开。
萧明德一离开,原本觉得有些空间不足的病房,顿时显得空荡荡。
方黎也打算明天就出院,虽然还得借助拐杖或者轮椅代步,但好歹可以回家了。
在医院待着,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无聊至极。
方黎拉过小桌板,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脑,开始工作。
虽然不上班了,但是赚钱的事不能停下来。
她要让妹妹后顾无忧地学习、享受生活。
她还想买一套房子,想有属于自己和妹妹的真正的家。
新的一天,除了护士中途来提醒吃药和护工送饭,倒是一直安安静静。
直到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
方黎接通手机,电话那头是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她的表情却微微一僵。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黎的脊背僵直,态度强硬地质问。
可那头不知道回了什么,方黎的表情变换,神色复杂。
她干脆利落挂断电话,呼吸有些急促。
她深吸了几口气,按下铃喊来护工。
护工问:“是要上厕所吗?”
方黎摇了摇头,“帮我坐到轮椅上。”
护工协助方黎坐到轮椅上,问道:“出去晒太阳?清晨的阳光正好。”
“我自己出去就好了,你继续休息吧。”
护工担忧:“可是你一个人……”
“没事,我自己适应适应,反正这两天我也要出院了。”方黎笑着拒绝。
护工只好看着她离开。
方黎自己控制着轮椅,在医院的走廊似有明确目的地行进。
然而,她对护士似乎格外警惕,每当有护士靠近,她就会微微蹙眉,下意识撤远一些。
轮椅一路目的明确地来到一处拐角。
一个护士从后方经过,却在方黎身边停下来。
方黎又想故技重施,却被护士蓦地按住了轮椅椅背。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来。
方黎缓缓抬起头看过去。
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护士的长相,只能看到她脸上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口罩,以及戴得端正规范的燕帽。
几缕夹杂着银丝的头发从帽檐边缘悄然钻出,没有被口罩遮挡的一双眼睛深邃又沉静。
护士低下头和方黎四目相对。
这不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只是视线对上,却没有说一句话。
须臾,护士松开按在方黎轮椅背上的手,走出拐角,朝着看护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警察,他们严肃地看着来往的人,不敢分神。
护士走过去,示意要进去,警察拦着人仔细检查了工作铭牌和工作证。
叶秀。
没问题,警察就把人放了进去。
钱涛在早上就醒了过来,只是人很虚弱,声带受损,还说不了话。
萧明德他们问过一回,但他什么也不愿意写,只好先离开处理别的事,等下午继续来问。
钱涛看见走进来的护士,面色平静。
护士一边为他换输液药水,一边轻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原本面色平静的钱涛蓦地抬头,带着恐惧和惊疑地看向护士。
最后,他似乎认了命,颓然点了点头。
护士离去,警察们看了一眼病房内,也没有任何异常,便放人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走的还是方黎那边,这一次,也只是从方黎身边经过时落了一个眼神。
方黎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看向拐角处,镇定自然地推动轮椅,朝着那病房而去。
她坐在轮椅上,以她现在的角度,根本看不进里面。
但她知道,里面是钱涛。
她想和钱涛见一面,但门口的警察显然不会同意。
现实也不像电影,没那么容易将警察调走。
方黎只是稍微停留了一秒,就被警察紧紧盯上。
方黎正要自然地离开,就听见病房内传来急促的仪器声。
护士们听到急促的仪器声,立马冲来。
警察们也推门而入。
病房门打开,方黎就在病房门外看向里面,似乎和正在被抢救的钱涛对上了视线。
“方小姐?”李怀诧异的声音响起。
身后萧明德和李怀快步上前。
“里面怎么了这是?”李怀看了一眼方黎,又看向病房内,惊诧问道,“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出事了?”
为了不妨碍抢救,警察从里面让出来位置,听到李怀的话,略带了点慌乱地回答,“不知道怎么他的情况突然恶化,医生们正在紧急抢救。”
李怀了然点头,将视线转移到方黎身上,“方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溜达。”方黎的视线从病房内撤回,“在病房太闷了。”
“又这么巧。”李怀嘀咕了一句,刚溜达到这儿,钱涛就出事了?
方黎似乎没听到李怀的狐疑,她问道:“里面的是谁?”
“钱涛。昨天在看守所自杀被送到医院,本来手术挺成功的,我们都打算等他情况好点了再来做笔录,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李怀盯紧了方黎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但方黎的脸上除了诧异之外,其他情绪都看不见,“怎么会自杀呢?他的妻女不是还在等着他吗?”
“对啊,怎么会自杀呢,我们也纳闷呢。”李怀话里有话说道。
方黎感受到了李怀话里话外的刺,抬眼看过去,开门见山说道:“李警官这话说的,总不能是我跑进去逼着人自杀的。除了之前在医院被你们带回的那次,我可再没有跟钱涛接触过了。”
“方小姐,您误会了,我也没这个意思。”李怀略微尴尬地说道。
萧明德的视线从病房内收回,见两人的气氛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李怀也顾不得方黎,当即问道。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私自拔掉了氧气管,还大量喝水,导致血管压力改变,喉管大量出血,堵塞呼吸道,引起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