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中,陈无邪收手而立,望着苏厚,露出满意之色。
“你的体格上佳,很适合练武,可惜没有上好的武学,我这里有一套武功,你愿不愿学?”
苏然轻拍胸脯,白皙的瓜子脸带着一丝喜色。
苏厚挠着头,道:“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
苏然踢他一脚,斥道:“公子要传你武功,你还不快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
苏厚只好抱拳,不大乐意道。
他们姐弟自幼便一起长大,虽有师父在旁,但师父要修持佛法,时不时就会云游四方,少则几天,多则数月,可以说是苏然一手将他拉扯大的,若无苏然,就没有苏厚,因此,他对姐姐是十分尊敬的,视其如母。
而且,比起聪明过人的苏然,苏厚就显得脑袋不大灵光,姐弟相依为命,几乎每次都是苏然来做决定,久而久之,苏厚便变成听命那个,他只需按着苏然的话去做,那就是对的。
“呵呵,跟我学武功,不用拜师,我们年级相仿,要是收你做徒弟,你不是吃亏?”陈无邪笑道。
“真的?那我学!”苏厚眼睛一亮。
苏然瞪他一眼,苏厚只是傻笑。
陈无邪微微一笑,苏厚是个实诚人,别人对他好,他便对别人好,别人对他恶,他便对别人恶,只需真诚相待,他自会以死效劳,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至于苏然,就交给宋楠子去调教吧,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女人啊!
清风拂来,花香四溢。
白衣翩翩的宋楠子和陈无邪相对而坐。
“你有没有把握?”听完东阳山庄的要求,宋楠子秀眉蹙起。
“没有!”
“没有把握还敢赌三天?”
宋楠子白他一眼,道:“不怕东阳山庄翻脸?”
陈无邪气定神闲,笑道:“你要是关心我,就帮我分析下,看谁的嫌疑最大。”
“呸,无耻,谁关心你了?我是担心受你牵连,不要自作多情!”宋楠子呵呵冷笑。
陈无邪笑着,苏然端上茶水,苏厚则琢磨起陈无邪教他的《百兽拳经》之中的虎掌。
《百兽拳经》乃白眉僧所创,教给陈无邪后,并未说不得外传,其中一些招式,很适合苏厚。
本来陈无邪有另一套武功给他,但现在没有时间,只能另寻机会。
苏然轻巧的将沸水注入茶杯,嫩绿的茶叶起浮,淡淡的茶香溢散,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一人倒满一杯茶后,苏然坐下来,落落大方。
说起来,她们姐弟也是无辜受牵连,而且,她们姐弟并不是陈无邪、宋楠子的奴仆、手下,还是以同辈相交,苏然不必卑躬屈膝,奴颜欢笑。
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只是坐着,却并不轻易说话,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带着万分柔情蜜意,不时看一眼宋楠子,似乎要将其融化一般,让宋楠子浑身不自在。
她恨恨的瞪一眼陈无邪,都是这个家伙的歪主意。
她的确有收苏然、苏厚的打算,姐弟两个一文一武,培养一下,说不定会有妙用。
昨晚,她以为苏然会去找她,怕被苏然看出问题,因此穿戴整齐,她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苏然入瓮,何况,苏然、苏厚接近他们,本来就是有所求的。
熟料见识过陈无邪的武功后,苏然反而选择陈无邪,让她的谋算落空,这才有昨晚那番交谈。
苏然微微疑惑,暗想这个葛凉莫非有断袖之癖,她自认容貌不输任何女人,可是自她坐下来后,葛凉看她的次数,远不如看陈无邪的次数,而且看待陈无邪的目光也是怪怪的,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她亦是出生官宦世家,自然听闻过许多达官贵人玩腻了女人后,就会蓄养娈童、美男子,据说有段时间在楚国娈童之风兴盛,青楼之中的头牌竟不是女子,而是美男,最出名的莫过于蔺如意,传闻其貌若天仙,穿上罗裙,比女人还要妖艳,姿态艳丽,妩媚婀娜,上代楚王不惜私自出宫目睹过其风采,与其有过一段情缘,成为楚国的笑柄。
这股风气直到新楚王上位,百花谷牡丹仙姑成为楚国皇后之后,方才渐弱。
“难怪在江湖上有着风流公子之称的陈无邪会让我去勾引葛凉,看来是葛凉看上陈无邪,可是陈无邪不愿意,却碍于葛凉的家世,不得不虚与委蛇。便想到让我勾引葛凉,若是我能勾引上葛凉,等葛凉有了新宠,便解了他的困局。”
苏然兀自想着,竟给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无邪和宋楠子却不知苏然心思,要是知道,必定会大笑三声。
“你跟韩家可是有仇的,韩家要是真想陷害你,你就算把东阳山庄翻过来,也休想找到凶手。”宋楠子蹙眉道。
陈无邪略微皱眉:“最有可能的,还是东阳夫人,自我们进府,东阳夫人就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韩平在安排,不合常理。”
“东阳夫人是朝廷诰命夫人,尊容高贵,而且,其甚少见,东阳山庄的大事小事,都是韩平在台前操持,东阳夫人则隐于幕后,我们又不是多尊贵的人,她不见,也是正常的。”宋楠子更了解东阳山庄,淡淡道。
“唔!”陈无邪点点头。
宋楠子挑眉,道:“唐风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东阳山庄如此大动干戈,无疑就是冲着你来,他们多此一举,不过是要占据大义,这就是名门正派那一套,先占住江湖道义,再动起手来,他们就是有理的一方,占尽优势。”
陈无邪淡淡道:“我猜外面起码有四十个弓弩手盯着,还有十多个高手虎视眈眈,我若是不答应他们,你们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亏你还有点良心……”宋楠子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这话未免有打情骂俏的嫌疑。
所幸苏然低着头,陈无邪则没有反应,宋楠子暗道自己太过松懈,再说话时,声音就变得清冷几分。
“那现在就只剩下唯一的线索。”
陈无邪眯起眼睛。
唐风的死,没有引起东阳山庄的半点波澜,就是丫鬟仆人都不在意,生活照旧。
唐风是一个小人物,对东阳山庄这样的庞然大物而言,唐风微不足道,犹如蝼蚁。
可偏偏这个小人物,让韩家的几位长辈格外重视。
韩顺就是其中之一。
韩顺是东阳山庄的三爷,也就是韩进的三弟,假如燕国还在,他就是燕国的三皇子。
韩家三子,一个“进”,一个“平”,一个“顺”,蕴含着父母的期许和祝愿。
韩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有大哥光宗耀祖,有二哥操持家事,他只需坐享其成,享受荣华富贵,正应了一个“顺”字。
可是,今天韩顺就觉得不顺。
“唐风啊唐风!”
韩顺心里恨不能把他剁成碎肉,要不是他,自己何必跟在陈无邪后边吃土?
望着兴致勃勃的陈无邪,韩顺忍下怒火,讥笑道:“难不成凶手会在田地里?会是这些田鸡、泥鳅?”
“田鸡、泥鳅怎么会是凶手呢?”陈无邪大声反问,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韩顺。
韩顺怒火翻腾,他自幼锦衣玉食,人人前恭后倨,谁敢像陈无邪这般顶撞?
但韩顺不愧是出自名门,忍耐功夫了得,他压下怒意,问:“那你抓这么多田鸡、泥鳅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吃啊,这点常识都没有?难不成抓来玩?”陈无邪没好气道。
“你就为了吃,然后花一天的时间来抓田鸡、抓泥鳅?”韩顺不可思议道。
他冷冷道:“你可是只有三天时间,现在第一天就要结束,你该不会是自暴自弃,想要蒙混过去吧?”
“韩大叔,还有两天时间,不要急。”
陈无邪拍拍韩顺肩膀,一脸宽慰的表情,让韩顺都以为要抓凶手的是自己,而不是陈无邪。
呱……
“哦,那里有一只,好大,快,抓住它!”
韩顺额头黑线。
夜晚,香飘小院。
东阳山庄厨子的厨艺没话说,田鸡粥、炸田鸡、炒泥鳅、龙凤汤,还有田间地头的野菜,地地道道的野味,再配上新酿的清酒,那味道,真是没话说。
就算是看陈无邪不顺眼的韩顺,也忍不住大快朵颐,多喝了几杯清酒。
“享受自己的辛苦所得,是不是很舒服,味道更美好?”陈无邪笑道。
韩顺冷冷一笑,道:“只怕这是你们吃的最后几顿饭!”
陈无邪笑着,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针对我?其实我怀疑你就是陷害我的凶手。”
“我就是凶手?”韩顺愣神。
“对,从唐风死后,你就一直在挤兑我,要置我于死地,如此明显,不得不让我怀疑是你杀死唐风,而且,你是东阳山庄的三爷,也有机会接近唐风。”陈无邪点点头。
“哼!”韩顺摔下杯子,道:“我绝不可能是凶手。”
“证据呢?”
“我昨晚知道你来东阳山庄,今早唐风死后才回来,如何杀唐风?”韩顺冷道。
宋楠子忽然道:“你可以在昨晚悄悄潜回东阳山庄,然后今早再出现,再随便找个人说证明你不在场,真是完美!”
“哼,随你们怎么编,昨晚我正带人围剿毒蝎子,不信,可以去问二哥,你们要是有那个勇气,可以去问毒蝎子,看看昨晚跟他们交手的,是不是我!”韩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