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讲越离谱,你干脆说那个张清源是神仙下凡得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酒楼角落传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靠窗的方桌旁坐着三位身着苗族盛装的女子。
她们身上的银饰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一桌早已是整间酒楼最引人注目的所在。
三位姑娘各有千秋。
为首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杏眼樱唇,眉宇间透着一股飒爽英气。
左侧的二妹生得温婉可人,右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却是个没有多余情绪与表情的冰山美人。
最小的三妹明眸皓齿,正捧着一杯茶小口啜饮。
男人们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这边飘,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得假装喝酒时偷瞄几眼。
“这位大妹子有所不知......”
阿坤老头捋着花白胡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张清源,清源清源,据说还真是神仙转世,乃是清源妙道真君下凡转世之身!”
“呵~”
魏淑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瓷酒杯,杯中的米酒荡起细微的涟漪。
连二郎神都整出来了,这老头编故事也不怕闪了舌头。
“大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村了。”
张淑英扯了扯师姐的衣袖,声音轻柔得像山间的晨雾。
罗淑宁也连连点头,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是啊,师父说过酉时前必须回去的。”
这三人正是湘西清河村苗部大蛊师的得意弟子。
魏淑芬天赋最高,已将蛊术练得出神入化。
张淑英擅长医治,村里人都称她“小医仙”。
罗淑宁年纪最小,却在毒蛊一道上展现了惊人悟性。
“急什么?”
魏淑芬一甩长发,银制的发簪在夕阳下划出一道亮光,“好不容易溜出来,不玩够本怎么行?”
她突然站起身,举起酒杯环视四周,苗裙上的绣花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小女子本地土著,想请诸位英雄喝一杯,不知各位都是哪门哪派的高人?”
“呵呵,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书生应声而起,手中折扇”唰”地展开。
“在下三味书院宁成。”
他笑眯眯的说着,目光却像黏了蜜似的在三姐妹身上来回游移,尤其在魏淑芬玲珑有致的腰身上停留许久,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原来是宁公子。”
魏淑芬唇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滑入衣领。
“不知姑娘......”
宁成看得眼睛发直,忙不迭地跟着干了一杯,正要继续搭话—“呃啊!”他突然怪叫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
“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哈哈......”
紧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又哭又笑,手舞足蹈,活像个疯癫的戏子。
“妖女!你对我师弟做了什么?”
三味书院另外三人拍案而起,桌上的碗碟被震得叮当乱响。
为首的年长弟子指着魏淑芬,手指气得直发抖。
魏淑芬慢条斯理地转着空酒杯,银镯在腕间叮咚作响:“三味书院不是自诩#39书香门第#39么?怎么教出来的弟子眼神比街边的野狗还下流?”
她突然将酒杯重重一放,“记住了,你姑奶奶我姓魏,是苗部正儿八经的蛊师,不是什么妖女!”
“就是!”
罗淑宁气得小脸通红,“刚才那家伙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恶心。”
张淑英也轻蹙眉头,素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药囊。
“苗部蛊师?!”
酒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几个江湖立刻缩了缩脖子,有人甚至悄悄往门口挪了几步。
三味书院三人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
“休得血口喷人!我师弟品行高洁,怎会...”
“品行高洁?”
魏淑芬突然笑出声来。
指尖一弹,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虫悄无声息地没入宁成衣领,“那咱们就让这位#39高洁#39的公子说说心里话。”
只见宁成突然停止扭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三姐妹,嘴角流出涎水:“快�6�8快把衣服脫了...让我好好看看...”
他的声音因欲望而嘶哑,双手不受控制地往裤裆处摸去,“求求你们...我受不了了...”
酒楼里顿时鸦雀无声。
几个女羞得掩面而走,男人们则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三味书院弟子,内心竟如此龌龊不堪。
“哈哈哈哈!”
魏淑芬笑得前仰后合,银饰哗啦啦响成一片,“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可是真心蛊,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呐!”
张淑英和罗淑宁也忍俊不禁,三人银铃般的笑声在酒楼里回荡,一时间酒楼里的其他人们也哄笑了起来。
毕竟看了一场好戏!
“你..你们..”
三味书院的大师兄脸色铁青,上前一个手刀劈晕了仍在胡言乱语的师弟。
三人架着宁成仓皇逃离时,那年长者回头投来怨毒的一瞥,眼中寒光乍现。
魏淑芬却浑不在意,转身招呼小二:
“再来三坛桂花酿!今儿个非要喝个痛快不可!”
...
在另一面的陆瑾与郑子布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摇头失笑。
啪!
“话说啊,除了清源小道长外,老汉还要讲另一件事!”
这时,说书人阿坤老汉的声音突然拔高,沙哑中带着几分激愤,惊的少女不由看去。
酒楼内烛火摇曳,将阿坤老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重重地将惊堂木拍在柜台上,震得几个酒碗“叮当”作响。
“也是最近才出现的事!”
老汉的指节敲击着柜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没错,想来诸位也都有所耳闻,那就是——甲斐天和!”
这个名字一出口,整个酒楼瞬间安静下来。
方才还在调笑的魏淑芬三个苗女,此刻也绷直了脊背。
陆瑾与郑子布皆是停下话茬,朝老汉看了过去。
“一个来自樱花国的青年异人!”
老汉突然抓起酒碗猛灌一口,酒液顺着花白的胡须滴落,“甲斐天和!杀了我国不知道多少名门正派的掌门或者高功!”
柜台后悬挂的腊肉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投下诡异的阴影。
“如同一条恶鬼一样独行!走到哪杀到哪!”
老汉的声音开始发抖,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据说,坤门掌门徐蔡,与全门上下所有弟子高功前去围杀——”
他猛地拍案,“皆是被全部反杀!”
“哗啦”一声,靠窗的桌子被人掀翻。
“妈的!”
一个虬髯大汉双眼通红,拳头砸在桌面上,震得碗碟跳起半尺高。
“甲斐天和甚至...”
老汉的声音突然压低,引得众人不自觉地前倾身子,“每次杀戮都会留下一个人放出消息...声称寻找我华夏最强之人前去杀掉他!”
台下传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邻桌一个年轻男子手中的折扇“咔嚓”断成两截。
“他说——”
老汉突然挺直佝偻的背脊,浑浊的老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只想打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打死!”
他模仿着那生硬的口音。
“何其的嚣张!”
整个酒楼如同炸开的油锅。
“草!”
“妈的!”
“小鬼子该死!”
“……”
有人摔碗,有人拍案,更有人直接抽出兵刃砍向桌椅。
“但愿有人遇到张之维道长或者张清源道长的时候...“
老汉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几分祈求,“能将这事情告知二人...”
他枯瘦的手掌按在惊堂木上,青筋暴起,“让两位道长赶紧去送那个甲斐天和这个小鬼子去地府!”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直接将酒桌劈成两半:“他娘的!要是让老子遇见这倭寇...”
“这位老汉。”
就在这时,一个生硬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汉子身后传来:“你的故事说得好啊,继续说说,那什么张之维和那个张清源,这俩天师府的神仙,现在何处?”
那别扭的口音让整个酒楼为之一静。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青年站在柜台前,腰间长刀泛着冷光。
但很快,酒们又恢复了喧闹——
在这乱世,异国打扮的人并不少见。
阿坤老汉捋着山羊胡,浑浊的老眼眯成一条缝:“这个清源小道长啊,我听说...”
他故意拉长声调,引得几个酒凑近,“正在下山游历,一路斩杀倭寇,拯救不知道多少户人家...”
老汉突然一拍惊堂木,“如同天上降魔主,真乃人间太岁神啊!”
“所以说他现在在哪?”
和服青年的手指按在刀鞘上,指节泛白。
阿坤老汉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这个恕老汉也不知道。这位清源小道长啊...”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一下在东,一下在西,一下南,一下北的神鬼莫测,行踪不定...”
突然哈哈大笑,“没准他现在就在你后面也说不定哈哈哈哈...呃!”
寒光乍现。
旁边壮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一道银线在空中划过,老汉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缓缓滑落,身后的酒架被整齐地一分为二,酒坛碎裂的声音与楼板坍塌的轰鸣混作一团。
“既然你不知道,就去死吧。”
和服青年缓缓收刀,刀锋滴血不沾。
“你什么人!为何当众无故杀人!”
又一个壮汉拍案而起,酒碗摔得粉碎。
“记住了我的名字,甲斐天和。”
和服青年用蹩脚的华夏语一字一顿道。
刀光再闪,壮汉的身体还保持着愤怒前倾的姿势,却已从中间缓缓分开。
静。
“妈的!是这个该死的鬼子!操他妈!”
下一秒,酒碗摔碎声此起彼伏。
整个酒楼瞬间乱作一团,桌椅翻倒声中夹杂着怒火。
“操你妈的小鬼子!”
一时间,酒楼里的众人齐刷刷出手,手段尽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