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网游小说 > 一人:开局对掏张之维 > 第三十六章 自卑
    深夜的李家农舍里,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粗糙的木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农家小菜,李如宣用布满老茧的手为父母盛着稀粥。

    她的动作很慢,因为常年劳作让她的关节都有些变形。

    “爸、妈,我不嫁。”

    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照顾你们一辈子!”

    烛光下,她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狰狞,但眼睛却亮得惊人,“正好,反正也没人会娶我,毕竟我这么丑哈哈哈!”

    她故作轻松地笑着,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恍惚间,碗中倒映出的不是她现在的面容,而是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那个在山中偶遇的俊朗男子。

    记得那天春光明媚,他站在漫山杜鹃花中对她微笑的样子,让她沉寂多年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如宣啊...”

    李老汉颤抖着放下筷子,枯瘦的手轻轻覆在女儿手上。

    他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虽然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屋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一阵阴风吹得窗棂嘎吱作响。

    李老汉却仿佛没察觉,继续道:“如果你看上了哪家小子,也可以去努力一下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包,“这是你娘当年的嫁妆...”

    李如宣猛地摇头,动作大得差点打翻油灯。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可怕的场景——

    有一天。

    白赤跟她坦白自己是妖怪,并且瞬间化作四翼天鹅的模样,她惊恐之下用锄头砸向白赤,情不自禁…

    后面他虽然一点事也没有,但他再化为人形后看向李如宣,眼中那种破碎的神情...至今令她难以忘怀…

    她后悔了,想要道歉,但再也找不到了他。

    “爸,您别说了!”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窗外的树影突然诡异地扭动起来,像是有无数双手在黑暗中挥舞。

    “我不会嫁人...”

    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也不会去耽误别人...”

    “我这辈子...”

    李如宣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就想尽孝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唉…苦了你了…”

    李母正用颤抖的手为女儿梳理散乱的头发,每一梳都带下几根夹杂着白丝的发,眼中的心疼溢于言表。

    饭后,李父李母很快就入睡了。

    然而李如宣却是悄悄的走出家门。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李如宣臃肿的身影拉得老长。

    她站在村外空地中央,脸上的疤痕在冷光下泛着青紫色,那双眼睛却平静得可怕,仿佛深潭里的死水。

    “我知道你来了,白赤。”

    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每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别躲了,出来吧。”

    夜风突然停滞,树梢的乌鸦集体噤声。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翅膀收拢的簌簌声。

    “宣儿...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宣儿...”

    白赤的声音颤抖着从阴影中传来,裹挟着三百年的思念与痛楚。

    当他迈入月光下的瞬间,灰袍下的四翼不受控制地展开,洁白的羽毛上沾着晶莹的露珠。

    那是天鹅妖哭泣时特有的征兆。

    李如宣缓缓转身,粗布衣裤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当她看清来人时,瞳孔猛地收缩——

    白赤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红衣少女眼中满是困惑。

    另一个青衣男子却笑得意味深长。

    “我有名字!”

    她突然暴喝,声音嘶哑得像野兽的咆哮,“叫我李如宣!”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惨白。

    白赤如遭雷击般踉跄后退,翅膀上的羽毛根根炸起:“宣儿...你怎么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掌心躺着那半截本命羽,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紫光。

    涂山红红一把抓住蠢蠢欲动的相思铃,红眸中满是惊疑:“这是怎么回事?”

    她分明看到李如宣喝下了她偷偷投入忆梦散的米粥,按道理来讲,她应该是恢复记忆了才对啊!

    “来了来了~”

    徐澈不知何时掏出一把瓜子,倚着树干看得津津有味,“狐妖经典之记忆缺失...”

    他吐掉瓜子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没事,让子弹飞一会…”

    “怎么了?”

    李如宣笑了,粗壮的手臂猛地撕开衣袋,从中取出一物,赫然是半截天鹅羽,与白赤手中的本命羽如出一辙。

    正是续缘法宝!

    “你做过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了吗?”

    李如宣怒极反笑,笑声中夹杂着破碎的哽咽。

    她手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白赤满脸茫然,那双总是温柔注视她的眼睛此刻盛满困惑:“我...我做啥了...”

    “行,你忘了,时间太久你忘了也正常,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李如宣的声音陡然拔高,体内妖力如决堤洪水般迸发。

    她额前的碎发无风自动,衣袂翻飞间,手中那半截本命羽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剑,剑尖直指白赤心口。

    “宣儿!你到底怎么了!”

    白赤仓皇后退,衣袖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

    他能感觉到今天的李如宣不同以往——

    她眼中燃烧的不仅是怒火,更有刻骨铭心的绝望。

    “怎么了...哈哈哈哈...”

    李如宣的笑声忽然变得凄厉,手中剑势越发凌厉,却始终避开要害,“你还有脸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隔世的痛楚...

    那是个杏花微雨的春日,她鼓起毕生勇气,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对白赤吐露心声。

    少年妖怪惊得差点现出原形,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他们十指相扣时,槐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像是上天洒下的祝福。

    可好景不长。

    家中为她定下婚约的消息如晴天霹雳——

    对方是名满江南的才子,写得一手锦绣文章,画得一手好丹青。

    提亲那日,她隔着屏风看见那人锦衣玉带,确实生得剑眉星目。

    父母喜极而泣,说这才是门当户对的良缘。

    “带我走。”

    深夜闺房中,她攥着白赤的衣袖哀求,泪水浸湿了对方胸前的衣料,“现在就走,去哪都行。”

    白赤却僵硬地抽回手,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不能...你跟着我只会受苦...我们的存在不被允许…”

    她永远记得那个黎明,白赤化作原形消失在晨雾中,连片羽毛都没留下。

    她赌气穿上大红嫁衣时,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血痕。

    只要他出现,只要他说一个字,她就会抛下一切跟他走。

    迎亲的唢呐声响彻街巷,花轿经过村口时,她死死攥着轿帘,期盼着某个白色身影会拦在路中央。

    可直到喜烛燃尽,洞房里只剩书生令人作呕的酒气,她等的人始终没有来。

    婚后的日子宛如噩梦。

    那个在世人面前风度翩翩的才子,关起门来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他嫌她煮的茶太烫,反手就将茶壶砸在她额角,说她刺绣针脚不齐,便用戒尺抽得她手臂淤青半月不消。

    最可怕的是那个雪夜,醉醺醺的书生揪着她的头发往桌角撞,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蜷缩在血泊中时,恍惚看见窗棂外有白影闪过,可当她挣扎着爬向窗边,外面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像当年老槐树下飘落的槐花。

    “你知道我躺在病榻上等死时,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李如宣的剑势忽然慢了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是没在初见时就杀了你!”

    白赤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些被她误解的真相,那些他暗中为她挡下的灾厄,此刻都哽在喉头。

    他看见她眼中倒映的自己,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人。

    “够了!”

    一道赤红如血的妖力骤然爆发,将纠缠的二人强行分开。

    涂山红红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狐尾在她身后怒张,每一根毛发都流转着至情之力的金光。

    她周身翻涌的妖力形成实质般的威压,空气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李如宣的剑锋在距离白赤咽喉三寸处硬生生凝滞,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李如宣的剑“铛啷“一声落地,她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在那压倒性的妖力面前,她体内的妖力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妖力——

    仿佛整个天空的月光都凝聚在那娇小的身躯里。

    白赤更是单膝跪地,喉间溢出闷哼,地面在他掌心下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涂山红红的狐耳在月下泛着莹光,她指尖轻挑,那柄由本命羽化成的剑便寸寸崩解。

    他颤抖着抬头,看见涂山红红眼中跳动的怒火,那是最纯净的至情之力在沸腾。

    说到底,白赤满打满算也只是个修行了不到三百年的小妖,且跟脚不行,天赋平庸,跟涂山红红这种顶级跟脚、顶级天赋的存在,如何能比得了?

    哪怕现在涂山红红还只是幼年期,没彻底领悟至臻至情的力量,那也不是白赤与李如宣能比拟的。

    更何况现在二人身上还都只有一半的妖力。

    “如果你这么恨她,想要他死…”

    看向李如宣,涂山红红的声音不再稚嫩,而是带着古老的回响,仿佛苦情树在低语,“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来到涂山苦情树下进行转世续缘呢?”

    “我...”

    李如宣突然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掐入头皮,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如毒蜂般袭来。

    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蜷缩在柴房,而窗外白影始终徘徊不去。

    记得某个雪夜有人破窗而入,书生凄厉的惨叫混着皮毛烧焦的气味...

    白赤的指甲已经陷入掌心血肉,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地。

    “宣儿,对不起...”

    每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撕扯出来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开始疯狂翻涌,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

    “宣儿,对不起...”

    白赤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都怪我当初没保护好你...“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养伤的洞窟里,他每天用血在石壁上画正字。

    第七十二天,他终于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回到镇上,却看见张灯结彩的宅院。

    喜烛的暖光透过窗纸,将新人交杯的剪影投在雪地上,像把刀插进他心里。

    直到某个深夜,女子的啜泣声引他翻过高墙。

    透过窗缝,他看见曾经明艳的少女形销骨立,脖颈上紫黑的掐痕触目惊心。

    书生醉醺醺举着烛台逼近时,他终于明白那始终萦绕的尸臭从何而来,因为书生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

    书生的影子在墙上仿佛扭曲成了某种长满触手的怪物。

    “后来呢?”

    涂山红红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因为她看见有泪珠从李如宣眼中坠落。

    白赤的妖力在回忆中不自觉地外溢,周身浮现出当年重伤时的虚影,左臂几乎被斩断,后背焦黑见骨。

    可这些伤都比不上他抱着李如宣逃出火场时的心痛,怀里的躯体轻得像片落叶,曾经会对他笑的眼睛失去了焦距。

    原来他当初离开,有很多原因。

    第一:当时人与妖的关系本就是敌对。

    天下之大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人与妖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他只是一个刚化形没多久的妖怪,他自知没那个能力保护好柳如宣。

    那年杏花烟雨里仓皇逃离的背影,也有因世俗樊笼。

    第二,他看见了那个书生,那英俊帅气的样貌,气度不凡的姿态,高雅脱俗的谈吐,再看自己那丑陋的样貌,样样不如书生的他,自卑了,选择逃避…

    看见书生,他仿佛闻到对方香囊下掩盖的尸臭味。

    却依旧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因为…自卑是杀死一个少年最锋利的剑…

    第三,他走后没多久立马就后悔了,因为爱能磨平山海,他决心不顾一切,想要赶回来,带走柳如宣,一起去一个没有人与妖的地方,过完这一生!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他遇到了一气道盟的捉妖队,巡查组,将他打杀,险些殒命当场,若不是他心中存有对柳如宣的爱意,他恐怕难以逃脱…

    逃亡出来后的他,就躲起来养伤,养好伤后去找柳如宣,却发现柳如宣已经与那个书生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