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睡不着觉的徐澈跑出来一个人站在龙虎山巅,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雪白山峦,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该怎么道别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被呼啸的山风吞没。
指尖轻轻摩挲着藏在怀中的信笺,那是夏芷若前日寄来的。
信中字迹清秀,墨香犹存,最后那句“可来观雪”四个字旁有一处墨迹晕开,像是写信人曾在此处犹豫良久。
“清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澈迅速收起信笺,转身看见张之维踏雪而来。
张之维今日难得没穿道袍,一身素白棉衣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唯有那双含笑的凤眼格外明亮。
“大晚上不睡觉,又在想武当那位?”
张之维促狭地眨眨眼,不等徐澈反驳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尝尝,刚出炉的梅花酥,怀义前两天从山下带回来的。”
甜香在寒风中弥漫开来,徐澈接过还温热的点心,咬了一口,酥皮在齿间碎裂,梅花的清香顿时溢满口腔。
“好吃吗?”
张之维歪头看他,“怀义说,这是武当山下的特产。”
“……”
徐澈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大师兄。
张之维脸上挂着惯常的懒散笑容,眼底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师兄...”
“别紧张…“
张之维拍拍他的肩,“师父都准你下山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张无极那家伙心眼小得很,你若是去武当,最好避开他。”
“我避他?”
徐澈不禁反问张之维。
“呃?哈哈哈哈!不用避不用避!差点忘记了,你小子现在可都快跟我比肩了,三个张无极绑一块也碰不了你一根汗毛!”张之维愣了一下后大笑起来。
是的,徐澈现在已经超越了张怀义。
虽然才修炼了三个多月…
但这就是先天道体!
“师兄…”
看向张之维,徐澈低头又咬了一口梅花酥,甜味在舌尖扩散,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他该如何告诉师兄…
“怎么了?心境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忧伤?”
张之维不禁皱眉。
“忧伤么…那现在呢?”
徐澈直勾勾的盯着张之维。
“呦呵!想打架啊?”
感受到徐澈心境的转变,张之维笑了。
“那一晚师弟可还记得呢,现在,我想再讨教讨教!”
徐澈突然想到,与其不辞而别,不如在快离开这个世界时,跟张之维好好的打上一场。
现在的他,可不比当初的他!
肉身已经在雷霆淬体术上淬炼的无比强悍!
虽然与张之维的修为上还弥补不了,毕竟张之维也是个怪物,知道徐澈是个怪物后,他也开始努力修炼了,所以,徐澈在进步,他也一样在进步!
但是,有征服者与致命节奏这两只超级战斗天赋在,且无上限叠加,他有信心能弥补这其中的修为差距。
“可以啊!那来啊!我还真想看看,你现在究竟有多强!”听见这话的张之维顿时手痒痒,舔了舔上唇。
“走,去老地方!”
徐澈率先开启金光直冲远方山头。
张之维快速跟上。
…
雪夜龙虎山,两道金光划破长空。
徐澈足尖轻点树梢,积雪簌簌落下。
身后张之维的声音随风追来:“三个月前那晚,你连我三招都接不住!”
“今夜不同。”徐澈突然折返,掌心雷光暴涨。
“轰!”
两股炁劲在半空相撞,震碎方圆十丈积雪。
徐澈借力后翻,稳稳落在银杏树下。
金叶早落尽的枯枝在炁浪中剧烈摇晃,抖落最后几粒冰晶。
张之维飘然落在树上,白色棉衣猎猎作响。
他指尖金光凝聚成细线,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让我看看你的#39不同#39。”
徐澈深吸一口气。
征服者的战意如岩浆奔涌,致命节奏的心跳声在耳畔擂鼓般响起。
他周身浮现出暗金色雷光,金光咒的外层竟缠绕起绛紫色电芒——这是将雷法融入金光的新境界。
“有点意思。”
张之维眯起眼睛,第一次将右手从袖中抽出。
银杏树下,徐澈率先发难。
他并指成剑,一道融合玉枢雷的金光劈开雪幕。
张之维不躲不闪,左手画圆,金光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将雷光尽数吞没。
“金光化水?”
徐澈瞳孔微缩。
“刚悟出来的。”
张之维轻笑,突然甩袖。
被吞噬的雷光竟加倍返还,化作漫天金针攒射而来。
徐澈急踏禹步,身形如游龙般在针雨中穿梭。
征服者天赋已叠加到十二层,浑身血液沸腾似火。
他猛然顿足,双掌拍地:“起!”
埋入地下的雷符应声爆发,九道雷柱破土而出,将漆黑的山头照得如同白昼。
张之维终于变色,纵身跃起时衣角被雷火灼出焦痕。
“好小子!”
他在半空拧身,竟折下一段冰凌作剑。
金光顺着冰刃蔓延,刹那间凝成三尺青锋,“试试这个!”
冰剑斩落时,徐澈看清剑身上流动的《黄庭经》经文——这是将符箓融入金光的至高技法。
他不敢硬接,雷光在脚下炸开,借反冲力斜飞出去。
“轰!”
剑芒掠过之处,三人合抱的银杏树应声而断。
徐澈尚未落地,忽觉颈后汗毛倒竖。
张之维不知何时已闪至身后,冰剑点向他后心。
生死关头,徐澈想起那日糖炒栗子悟出的道理。
他骤然散尽护体金光,周身雷法内敛如未开之丹。
张之维的剑尖在触及他道袍的瞬间,突然被无形之力引偏。
“剥去贪嗔痴,金丹自现?”
张之维挑眉,旋即大笑,“妙!”
笑声未止,徐澈体内积蓄的雷能轰然爆发。
这次不再是分散的雷法…
而是将掌心雷、绛宫雷、玉枢雷三雷合一。
紫金色雷龙自他掌心冲出,所过之处积雪汽化成雾。
张之维终于退后七步,双手结印。
耀眼的金光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化作巨型符箓。
雷龙撞上符箓的刹那,整个龙虎山为之一震。
“咔——”
山体平台寸寸龟裂,冲击波扫平了三十丈内所有积雪。
当烟尘散去时,徐澈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张之维的道髻散开,长发在风雪中狂舞。
“七成功力。”
张之维抹去额前血迹,眼中战意更盛,“再来?”
又来了吗,先天道体伴随着的先天神通…
随着致命节奏与征服者的无上限叠加,徐澈的速度与力量再度一点点提升,张之维已经感受到压力了。
“来!”
“只是师兄,你未免有点看不起我了吧?”
“还不使用雷法吗?”
以免致命节奏与征服者的层数断开,徐澈再攻去。
“雷法?“
张之维长发在炁浪中狂舞,眼中金芒暴涨,“如你所愿!”
他双掌突然合十,天灵处冲起的金光骤然转紫。
夜空中的云层开始旋转,形成直径百丈的雷云漩涡。
徐澈抬头望去,只见漩涡中心电光如龙,正是《五雷正法》中最霸道的“神霄雷“起手式。
“轰隆——“
第一道雷霆劈落时,徐澈已经跃至半空。
征服者天赋让他的肌肉纤维发出琴弦绷紧般的嗡鸣,每一寸皮肤都浮现出玉枢雷的银色纹路。
他竟不躲不闪,任由雷霆贯体而入。
“他在用雷淬体?!”张之维终于露出惊容。
雷电在徐澈经脉中奔涌,被先天道体转化为最纯净的炁。
致命节奏的叠加速度因此暴增三倍,他的身影突然模糊——那不是残影,而是真正突破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啪!”
一记手刀劈在张之维后颈,快得连金光咒都来不及自动护体。
这位天师府首徒踉跄前扑,道袍后背“刺啦“裂开尺长缺口。
“好!”
张之维不怒反笑,转身时袖中飞出三十六张雷符。
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十六把雷电凝成的飞剑,剑身皆刻《渡人经》经文。
徐澈瞳孔骤缩。
这是将雷法与符箓术结合到极致的“雷剑诛邪阵”,上次见师父演示时曾说“唯天师可御”。
飞剑袭来瞬间,徐澈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血珠在雷光中汽化,竟形成微型血雷结界。
这是他在雷霆淬体时悟出的保命绝技,以精血为引,短暂获得无敌金身。
“铛铛铛——“
雷剑撞在血雾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徐澈趁机突进,拳头上缠绕着三色雷光,直取张之维面门。
“雷法·三花聚顶!“
张之维终于用出十成功力。
他头顶浮现三朵雷云,分别呈现玉枢雷的银白、绛宫雷的赤红、神霄雷的深紫。
三色雷霆交织成网,将徐澈这一拳的威力层层消解。
但征服者的力量仍在叠加。
徐澈的拳头突破最后一层雷网时,指骨已经可见森森白骨。
张之维被迫横臂格挡,碰撞的瞬间,两人脚下山岩轰然塌陷!
“咔嚓——“
直径五十丈的岩台整体下沉三尺,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天师府的警钟被震得自发轰鸣。
各殿灯火次第亮起,数道金光正急速掠来。
烟尘中,张之维的白衣已成血衣。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右臂…
道门年轻一代中,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将他逼至如此境地。
“最后一招。”
徐澈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双手结出一个古怪法印,竟是将金光咒逆向运转——所有护体金光向内收缩,在丹田处凝成金丹状的炽白光球,光球已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
这一刻,龙虎山巅亮如白昼,赶来查看的田晋中等人被强光刺得泪流不止。
光芒中隐约可见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随后是天地失声的寂静。
当视力恢复时,众人看见银杏树废墟中央,徐澈的单手抵住张之维的胸膛。
而张之维的指尖,正点在徐澈眉心三寸处,那里悬浮着一滴凝而不散的雷浆。
“师弟,你赢了。”
张之维咳着血笑道。
徐澈抽回手臂,伤口处竟无血迹。
原来在最后瞬间,两人都收了杀招。
他踉跄后退,浑身雷光渐渐暗淡。
两大天赋的叠加效果一点点消退,但身体却是遭到了反噬,每一寸骨头都像被碾碎般剧痛。
原来刚刚叠加了起码数千层!
远处传来张静清的怒喝:“两个孽徒!”
老道长驾云而至,拂尘一扫便将二人分开,“拆山门很好玩?”
徐澈想笑却喷出一口鲜血。
他望着被惊动的整座天师府。
望着匆匆赶来的张怀义和田晋中。
望着须发皆张的师父。
最后看向衣衫褴褛却笑容依旧的大师兄。
支线任务完成:击败张之维(1/1)
获得奖励:先天道心
“师父、之维师兄、怀义师兄、晋中师兄…”
看着这些人的面容,徐澈缓缓倒了下去。
这次他是真正的赢了张之维,但那也是基于无上限叠加下的致命节奏与征服者的帮助,肉身再次突破极限。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徐澈最先感受到的是鼻腔里浓重的药香。
那气味像一把钩子,将他混沌的意识从深渊里一点点拽出来。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立刻被全身炸开的剧痛激得闷哼出声。
“哟,咱们的#39弑神者#39醒了?”
熟悉的调侃声从头顶传来。徐澈艰难地睁开眼,看见田晋中倒挂的脸。
这家伙居然盘腿坐在房梁上,手里还晃着个空药碗。
阳光从窗棂斜射进来,照得碗底残留的药汁像融化的翡翠。
“弑...什么?”徐澈的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现在全山都这么叫你。”
张怀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他坐在矮凳上,正用捣药杵研磨某种紫色根茎,石臼里发出黏腻的声响,“能逼之维师兄用十成功力的,开天辟地头一个。”
徐澈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固定在一块檀木板上。
淡青色的药膏从指尖一直糊到肩膀,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更可怕的是,他胸口缠的绷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砂符咒,活像被裹进了经卷里。
“别乱动。”
张静清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老道长端着铜盆跨过门槛,盆里漂浮着几片还在舒展的雪莲花瓣,“你经脉里的雷炁像被野马踏过的菜园子,再折腾就真废了。”
铜盆放在床头时,徐澈看见水面倒映出自己的脸——左颊爬满蛛网状的雷击纹,右眼瞳孔竟变成了玉枢雷的银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