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去拍井盐
唐佑风蹲在桌前，指尖沿着蜿蜒的水流凹槽轻轻抚过。
清凉的水珠沾在指腹，混着木料特有的木香，让他想起这些天来耗费的精神和心血。
唐桃之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弟弟唇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心中也有些欣慰。
“没想到真做出来了。”唐桃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她望着桌面上缓缓旋转的青瓷酒杯，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唐佑风直起身，后背传来长时间弯腰的酸痛，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轻松：“多亏你出的‘好主意’。”
他故意拉长语调，却在看到姐姐眼里的骄傲时，悄悄别过脸去。
恍惚间，那些被陈木搅乱的日子似乎都变得遥远。
当晚，唐佑风坐在昏黄的灯下，终于有心情点开那些他堆积已久的未读消息。
程妍妍的头像在列表里格外显眼，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天前：“别太累，需要帮忙随时说。”
他盯着屏幕良久，拇指在键盘上悬停，最终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唐佑风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关心他的人。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
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突然弹出。
头像是一张泛黄老照片，配文写道：“唐先生您好，冒昧打扰，我家世代制井盐，可现在销量惨淡，奶奶重病急需手术费，能否请您来拍一期视频？只要能让更多人知道井盐，广告费和分成之类的我们都可以详谈……”
唐佑风看到这里，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在掌心划出细微的声响。
他一直都看不得这些消息，觉得可怜得很。
唐佑风轻咳一声，扯了扯领口，转头叫道：“姐！快来看这个！”
唐桃之快步走来，昏黄的光晕在她脸上摇曳。
她凑过去看完消息，睫毛轻轻颤动：“井盐？咱们只在视频里见过啊，还不知道怎么制作的呢。”
她的目光落在唐佑风紧绷的下颌线上，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想去就直说，跟我还气什么？”
唐佑风嘿嘿一笑，知他者，唐桃之也！
……
次日清晨，姐弟俩挤在颠簸的面包车里。
车窗外，山峦和稻田飞快倒退，唐佑风望着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自从上次做桌子被姐姐调侃有偶像包袱，他总会不自觉地在意起形象——尽管他确实也没什么好打理的。
“到了！”唐桃之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
车子停在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前，飞檐斗拱上爬满青藤，斑驳的木门上还留着褪色的楹联。
唐佑风跳下车，鞋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香，像是阳光晒透的海水气息。
这个味道是清泉村没有的，唐佑风觉得格外新奇。
唐桃之则是上前叩门，铜环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片刻后，门扉吱呀开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怯生生探出头。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腕上系着褪色的红头绳，眼睛却亮得惊人：“是……是唐先生和唐姐姐吗？”
“是我们。”唐桃之笑着点头，忽然瞥见女孩身后的木架上，整整齐齐码着数十袋井盐，包装袋边缘都磨得起了毛边。
女孩的目光突然越过唐桃之，落在她身后的唐佑风身上，眼睛瞬间亮起。
“唐佑风！我知道你！我奶奶手机壁纸都是你！她天天追你的直播，说你帅得很！现在一看果然诶！”她尖声说道，活像是见到了偶像的小迷妹。
唐佑风的耳尖“腾”地红了，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别过了头。
“是吗？谢谢你们的喜欢……”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却在看到女孩崇拜的眼神时，悄悄挺直了脊背。
唐桃之在一旁咬了咬后槽牙，伸手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行了，别光顾着臭美。”
她瞪了唐佑风一眼，转头对女孩笑道：“我们都等不及参观工坊了，你快给我们介绍介绍？”女孩这才回过神，脸颊泛起红晕：“我叫宋妙怜，快请进！”
她侧身让开时，唐桃之注意到她裙摆上的补丁，针脚细密整齐，显然出自老手。
走进工坊，唐佑风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数十口大铁锅整齐排列，锅内卤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在梁间凝结成水珠，顺着古老的木柱缓缓滑落。
宋妙怜站在一口铁锅旁，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锅沿。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熬盐锅，已经用了三代人了……”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可现在，这些盐……”
唐佑风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白花花的井盐，晶体在掌心闪烁，触感细腻得如同冬雪。
确实是他不曾见过的，唐佑风觉得很有意思，拍摄下来想必也会有很多人愿意看。
想到这里，唐佑风微微勾起唇角，他就喜欢双赢的买卖！
他轻声说道：“小怜，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吧。”
“可……可是费用我们要先商量吧。”小姑娘缩在后面弱弱地开口说着。
毕竟自家现在还有个生病的奶奶，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钱了。
加上姐弟两人来之前自己也去了解过……有的网红合作的费用极高，她不一定能负担得起。
昨天和唐佑风发那些也是自己走投无路之下，病急乱投医找的他，如果此时对方狮子大开口……
宋妙怜顿时不敢往下细想了，她似乎都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一脸警惕的看着唐佑风。
唐佑风被她这多变的表情逗笑，瞬间绷不住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想什么呢？我来就不会收你钱，我就当做公益了，这个视频我只要热度就好了。”他轻声说道。
毕竟现在自己靠着直播和卖菜已经存了不少钱了，没必要还要发这种难财。
他转头看向唐桃之，叮嘱道：“姐，就拍把井盐的制作过程吧，至于其他的……拍完再说。”
宋妙怜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却在唐佑风递来纸巾时，红着脸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