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婷婷站在一旁，听着两位主任的对话，心里暗暗记下这事。夏天才刚开始，要是能把这小吊扇引进盐市供销社，那可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她正想着，李冬梅凑了过来：“婷婷，你说咱们明天要不要也去看看？这天这么热，要是真有那么好用，买一个回去也不错。”
钱婷婷笑着点头：“行啊，反正明天上午没安排。不过咱们得早点去，要是真像周主任说的那么抢手，晚了可就买不着了。”
“那说定了！”李冬梅高兴地说，“我去告诉谭竹她们，看谁想去。”
看着李冬梅蹦蹦跳跳地跑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大家早已不是简单的同事关系了。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饭点了。
“大家收拾一下，该去食堂吃饭了！”她提高声音喊道！”
钱婷婷站在食堂门口，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听说了吗？铁路局最后选了王秋华。”
“啧啧，这事闹得，我还以为钱婷婷稳了呢。”
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语气，钱婷婷本想把这事藏在心里，可眼下这情形，不说清楚怕是要闹出更大的误会。
钱婷婷转身面对着身后的同事们。
“王秋华？”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铁路局根本就没定她。”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几秒。紧接着，更多的窃窃私语声响起。
“这孩子，受打击了吧。”
“唉，年轻人嘛，输不起很正常。”
周副主任踱步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怜惜：“小钱啊，你别太难过。这次没选上也没关系，咱们供销社也挺好的。”
钱婷婷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秋孙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的脸色难看得很，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装，接着装！”秋孙月冷笑一声，“明明是自己没本事被刷下来，现在还在这儿胡说八道。钱婷婷，你可真行啊！”
“秋孙月！”周副主任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秋孙月却不管不顾，甩着脸色就往外走。
“哎，小秋！”周副主任喊了一声，却没能把人喊住。
谭竹撇了撇嘴，扯了扯身边李婷的袖子：“这大小姐脾气，不就是没被选上嘛，至于这样吗？”
“就是，”李婷也跟着附和，眼神却不住地往钱婷婷脸上瞟，“我们小钱这么优秀都没被选上，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钱婷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其实......”
她话还没说完，李冬梅就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没事没事，咱不难过。走，吃饭去。今天食堂有你最爱吃的酱肘子。”
钱婷婷：“......”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说清楚：“我是真的被铁路局选中了，但我拒绝了。”
这话一出，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受了打击而产生幻觉的可怜人。
“小钱啊，”谭竹凑近她，小声嘀咕，“你这是被打击得不轻啊。要不要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钱婷婷哭笑不得：“我说的是真的！”
谭姐的表情太明显了，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那怀疑的眼神，微微抽动的嘴角，似乎在憋着什么话。
钱婷婷扫了一眼师傅和周副主任，心里暗暗叹气。师傅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周副主任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些人怎么都把她当小孩子哄呢？
钱婷婷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简短地解释：“吴秘书刚才找我，不光是孙书记在，铁路局的慕处部长也在场。”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几人的反应，继续说道：“他邀请我去铁路局当乘务培训部专员，被我拒绝了。”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人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对了，”钱婷婷又补充道，“后天我得去趟铁路局，答应了给新乘做礼仪培训。周主任，我得请个假，晚一个月回去。”
走廊里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连远处的说笑声都显得格外刺耳。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
这丫头编故事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连具体职位都编出来了。要不是都知道王科长闺女已经内定，他们差点就信了。这个想法几乎同时出现在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
“你们该不会还是不信吧？”她皱着眉头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几个人纷纷躲闪着她的目光。最后经过一番无声的推让，周副主任被推了出来。
周副主任轻咳两声，整了整衣领，一本正经地说：“小钱啊，我们怎么会不信你呢？你一向是个实在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说慕处长找你，我们当然信！”
不过她懒得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招待所房间里。
谭竹被李冬梅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手里的搪瓷杯的热水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这是闹哪出啊？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
钱婷婷抬起头，这才意识到同屋的秋孙月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冬梅刚才下楼打热水的时候，正巧碰见周副主任接电话。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李冬梅压低声音，“是秋孙月的父亲打来的电话，说她身体不舒服，今晚要在家休息，明天再和大家汇合。”
“这姑娘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谁管着？”谭竹忍不住说道。
钱婷婷坐在床边，心里直犯嘀咕。她和秋孙月接触这么久，总觉得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就算没被铁路局选上，也不至于这样任性妄为吧？
第二天一早，钱婷婷坐在食堂里，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咸菜面疙瘩。面团子在咸蛋花汤里游着，香得让人忍不住连汤都要喝干净。
“这日子，神仙都不换啊！”旁边的李冬梅一边吃一边感叹。
钱婷婷扒拉着碗里的面疙瘩，心不在焉。她总觉得秋孙月的事情不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早饭后，大家站在省百货公司联合会的院子里等车。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秋孙月还没来？”有人问道。
周副主任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别提她了！”
钱婷婷站在人群后面，目光不停地往大门口瞟。车都来了，人还不见踪影。她心里直打鼓，总觉得这事不对头。
大巴车缓缓驶出院子，开始了一天的参观行程。从第一钢铁厂到精工轴承厂，再到泰山啤酒厂、红纺织厂，最后是省电器厂。每到一处，都有专人讲解，介绍企业的发展历程和生产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