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婷婷立刻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您可是供销社的领导，职工有困难，组织不该帮忙吗？再说了，钱姐可是咱们供销社的老员工了。”
“那是城南供销社的事！”田副经理放下茶杯，语气有些无奈。
“供销社一家亲，哪有分你我？”钱婷婷眼睛一转，“您这是要搞分裂啊？这要是让郭主任知道了...”
田副经理被她这歪理气得哭笑不得，揉了揉太阳穴：“行行行，你赢了。”他拿出一张表格，开始填写借调申请。
钱婷婷看着他写字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这一招果然管用，钱姐的事总算是解决了。
下午，送行的车站前挤满了人。盐市供销社的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二十多个参赛选手整齐地站成两排。
郭主任特意来为参赛队伍送行。他站在队伍前方，目光炯炯有神：“同志们，这次省职工技能比赛意义重大。你们都是盐市供销社的精英，我相信你们一定能为咱们争光！”
钱婷婷环顾四周，看着身边兴奋不已的同事们。阳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这一路上有二十三个人同行，除了参赛的二十名售货员，还有周副主任和人力部的柳姐。
“钱秘书，来块我婆婆烙的油饼。”柳姐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热情地递了过来。油饼的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钱婷婷笑着接过：“谢谢柳姐，咱这边也备着土鸡蛋，咱们换着吃。”她从背包里拿出几个煮鸡蛋，递给柳姐。
火车缓缓启动，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柳姐很快就和其他售货员打成一片，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她时不时地夸赞钱婷婷，说她年纪轻轻就进了后台，真是有出息。
李冬梅坐在旁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可不是嘛，我带过那么多徒弟，就数小钱最争气。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连称都不会打，现在可好，样样都拿手。”
钱婷婷听着这些恭维话，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柳姐是在拍马屁，但李冬梅是真心为她高兴。
列车员推来餐车时，整个车厢都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大家都买了盒饭，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钱婷婷选了份鸭腿饭，配着炒鸡蛋和红烧萝卜，吃得津津有味。
“小钱，你这鸭腿看着不错啊。”坐在对面的王阿姨笑眯眯地说。
钱婷婷立刻夹起一块鸭肉：“王阿姨，您尝尝。”
“哎呀，你这孩子，我就是说说。”王阿姨连连摆手，但眼睛还是盯着那块油光发亮的鸭肉。
吃完饭，车厢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座椅上，让人昏昏欲睡。钱婷婷本想看会书，却被这催眠曲感染，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夜幕降临时，列车依然在轨道上飞驰。车厢里的灯光柔和地亮着，照亮了每个人疲惫却期待的脸庞。钱婷婷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件外套，是李冬梅的。
“醒了？”李冬梅递过来一瓶水，“睡得可真香。”
钱婷婷接过水，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让您照顾我了。”
李冬梅摆摆手：“你这孩子，跟我还气什么。对了，你这次比赛有把握吗？”
钱婷婷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尽力而为吧。”
李冬梅拍了拍她的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很优秀了。”
第二天一早，火车终于驶入省城车站。
省城火车站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动，嘈杂声此起彼伏。蒸汽机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人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忙的都市画卷。
钱婷婷跟着队伍走出站台，心里暗暗庆幸她们一行人结伴同行。站台上人头攒动，行李箱和包裹堆积如山，要是单独行动，恐怕早就迷失在这人海中了。她不时回头张望，确保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跟上了步伐。
“婷婷，你看那边！”谭竹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着灰色中山装的男子正举着一块木牌，上面工整地写着“省商贸联社接站人员”几个大字。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显然在寻找着什么人。
周副主任整了整衣领，快步朝那人走去。“同志你好，我们是盐市供销社的。”
“周副主任是吧？可算把您等到了！”那人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我姓王，是省商贸联社综合处的。其他地市的队伍都到齐了，就等您这边了。”
钱婷婷注意到这位王科员格外热情，不仅主动接过周副主任手中的公文包，还不停地介绍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自豪，仿佛在向外地来的人展示省城的气派。
“咱们先去招待所安顿下来。”王科员边说边引领大家往站外走去，“车子都准备好了。”
果然，站前广场上停着两辆崭新的绿色吉普车，车身上用红漆写着“东省百货公司联合会社”几个大字。阳光下，那鲜艳的红字格外醒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可是军队淘汰下来的五成新军用吉普，”王科员拍了拍车身，语气中满是得意，“是咱省商贸联社特意买来接送各地市来的同志们用的。”
钱婷婷坐在后排，透过车窗打量着省城的街景。宽阔的马路上，自行车、三轮车穿梭不息，偶尔还能看到几辆轿车驶过。路边的梧桐树整齐排列，绿荫如盖，与盐市的景象大不相同。
“看，那就是省政府大院。”王科员热心地介绍着，“再往前就是省商贸联社的招待所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楼房前。这座灰白色的建筑虽然算不上气派，但在一众平房中已经很是显眼。门口的台阶上，几位身着制服的服务员正笑脸相迎。
一进大厅，迎面就是三个呼呼转动的大吊扇。坐了一夜闷热的火车，这阵阵凉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餐厅、水房应有尽有。”王科员如数家珍，“这可是咱省商贸联社自己的招待所，条件比外面的招待所都要好。”
钱婷婷看着谭竹等人像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心里暗笑。确实，这里的条件比盐市那边好太多，连走廊里都铺着红地毯，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
安顿下来后，秋孙月站在房间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钱婷婷。她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想回家看看？”钱婷婷察觉到她的心思，温和地问道。
秋孙月点点头，眼睛亮了起来，“就在旁边的大院，吃完饭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