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婷婷轻叹一声。这位省商贸联社大领导的千金，倒是懂得先来请示。也是，毕竟这次是代表盐市来参加比赛的，总不能一来就往家跑。
午饭时分，餐厅里人声鼎沸，混杂着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钱婷婷端着餐盘在拥挤的过道中穿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她刚要动筷，隔壁桌的议论声就传了过来。
“你们听说了吗？绿枝商贸联社那帮人，居然把省城贸易局的创意给抄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售货员压低声音说道，眼中闪烁着看热闹的兴奋。
“可不是，连红腰带都照搬，也太不要脸了。”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接话，手里的筷子在空中比划着，“我听说省城那边都气炸了。”
钱婷婷低头扒拉着饭菜，耳朵却竖得老高。这事她也有所耳闻，省城贸易局的参赛队伍别出心裁地在腰间系了红绸带，没想到绿枝商贸联社竟然完全照搬。她用余光扫了眼同桌的李冬梅和谭竹，两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种人也配参加比赛？”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女售货员愤愤不平地放下筷子，“看人家红腰带好看就学，跟个猴似的。连点创新都没有，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周围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让钱婷婷忍不住皱眉。餐厅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这绿枝商贸联社的人脑子怕不是有坑。”钱婷婷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小声嘀咕，“想学也得变通一下，换个颜色，改个样式，这么明目张胆，不是找打吗？”
李冬梅放下筷子，压低声音：“我听说啊，绿枝商贸联社那边是故意的。他们觉得省城的人太傲气，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给颜色看看？”谭竹嗤笑一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省城那边可是连着三年拿第一，咱们这些小地方的，跟人家比什么比？”
钱婷婷正要说话，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两支队伍撞个正着——省城贸易局和绿枝商贸联社的人。同样的红绸带，不同的气势。省城贸易局的人个个昂首挺胸，绿枝商贸联社的人却显得心虚又倔强。
空气瞬间凝固。
“让你们把红绸带摘了没听见是吧？”省城贸易局的领头女售货员叉着腰，涂着大红指甲的手指点着对方的鼻子，“非要我动手？”
绿枝商贸联社的人不甘示弱：“凭什么摘？红绸带又不是你家的！谁规定只有你们能用了？”
“你！”省城贸易局的女售货员气得脸通红，手指在空中颤抖，却又投鼠忌器。
钱婷婷看得明白，这是被上头“友好团结”的要求给束缚住了手脚。她注意到省城贸易局的人虽然气势汹汹，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顾虑。
“瞧瞧这帮人，”李冬梅撇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明明理直气壇，却不敢真干。”
谭竹握紧了拳头：“要我说，管他什么团结不团结，直接上去撕了她们的红绸带！这种没创意还死不要脸的，就该给点教训！”
李冬梅赶紧按住她的手：“别添乱，人家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再说了，这种时候闹起来，对谁都不好看。”
餐厅里的气氛越发紧张，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对峙。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都别吵了！”周副主任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上。他快步走到两队人马中间，“这是在食堂，不是在菜市场！都给我坐下吃饭！”
两支队伍这才悻悻散开，各自找位置坐下。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火药味。
周副主任走到钱婷婷身边，压低声音：“小钱，咱们的队服得看好了。这次比赛，省铁路局要来人。”
“铁路局？”钱婷婷心头一跳，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李冬梅听说铁路公司要来，整个人都懵了。她呆立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铁...铁路局来做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里带着颤抖。
周副主任靠在办公桌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摘下眼镜，用手帕细细擦拭着镜片，语气平缓地说：“没透露啥事，不过肯定不是来看热闹的。”
李冬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普通人家，火车没坐过几次。现在突然听说铁路局要来，她只觉得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砸得她晕头转向。
周副主任将眼镜重新戴好，继续说道：“省商贸联社那边的老战友已经透露，这次铁路公司八成是来选人的。这种消息，想必其他参赛队也能猜到几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电风扇吱呀呀地转动声。李冬梅的目光在房间里游移，最后落在了钱婷婷身上。她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主任，我不上了，让小钱替我！”李冬梅突然推了推身边的钱婷婷，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钱婷婷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师傅！”
李冬梅拉住钱婷婷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小钱，你年轻漂亮，要是能被选上当列车服务员，那该多好啊！”
钱婷婷无奈地抽回手，心里暗自摇头。作为参赛队副领队，她本来就没打算上台。现在因为铁路公司来选人就顶替师傅上场，这算什么道理？
更何况，她心里暗笑，这个所谓的好机会，她还真不一定看得上。现在在盐市的黑市生意刚刚铺开，手里还有代购系统这个金手指，当什么列车服务员？
“师傅，名册都安排妥当了，怎么能随便换人？”钱婷婷试图委婉拒绝。
李冬梅却不依不饶，她瞪大眼睛说：“怎么，我身体不舒服就不能换人了？明天你就替我上，看谁敢说闲话！”
一旁的谭竹听得一头雾水，她抓了抓头发，一脸困惑：“什么铁路公司？选什么人啊？”
李冬梅赶紧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解释起来。谭竹越听眼睛越亮，等李冬梅说完，她立刻拍着大腿站了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小钱你必须上啊！”谭竹激动地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啊！”
周副主任也帮腔道：“虽然这话有点偏心，但小钱要是上台，被选中的可能性确实大很多。现在的铁路公司就喜欢要年轻漂亮的姑娘。”
钱婷婷被他们说得头大，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解释：“我真的对当列车服务员没兴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李冬梅急得直跺脚，“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要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