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饶命！”两人异口同声地求饶，但钱婷婷已经扬起了手。
钱婷婷望着那小男孩远去的背影，心头火气蹭蹭往上冒。背影瘦小单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雏鸟，想要展翅高飞却不知前方是万丈深渊。
钱婷婷裹紧了身上的棉袄，眉头紧锁。
“这两个臭小子...”她咬牙切齿地低语，“整天神神秘秘的往外跑，原来是和外面的混混勾搭上了。”
钱爱华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小妹，那个王麻痞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街坊邻居都说他是个地痞流氓，专门坑蒙拐骗。”
“我管他是人是鬼！”钱婷婷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敢带坏我弟弟，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姐妹俩一路打听，沿着杂乱的小巷子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长乐巷。这是城中一处破旧的平房区，墙皮斑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钱婷婷皱着眉打量四周。狭窄的胡同里堆满了杂物，墙角横七竖八地靠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几只野猫懒洋洋地趴在墙头晒太阳。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啊！”
钱婷婷心头猛地一跳，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那是老六的声音！
她顾不得钱爱华的惊呼，飞快地循着声音奔去。破旧的木门在她一脚之下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屋内的景象令她瞬间红了眼睛。
钱老五被两个混混按在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钱老六蜷缩在地上，抱着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裤腿上一片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动我弟弟！”钱婷婷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麻痞正倚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抽烟。他抬眼看向门口，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钱婷婷。
“这是你姐？”他嗤笑着问钱老五，“长得倒是水灵。”
钱老五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姐，你们怎么来了...”
“闭嘴！”钱婷婷厉声打断，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屋内的混混，“老六的腿怎么回事？”
王麻痞吐出一口烟圈，神色轻蔑：“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给这不听话的小子一点教训。做生意嘛，总得讲规矩。”
钱婷婷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王麻痞的心上：“教训？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弟弟？”
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几个小混混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钱婷婷。
“哟，挺横啊。”王麻痞冷笑着掸了掸烟灰，“兄弟们，给这位姐姐也上上课。”
钱爱华急忙拉住小妹：“小妹，咱们报警吧！这些人太危险了！”
“报警？”王麻痞笑得更猖狂了，“小丫头片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这一片谁不给我三分面子？巡防署的人见了我都得气气的。”
钱婷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工作证，在王麻痞面前晃了晃。
王麻痞的笑容渐渐凝固。工作证上“纺织厂治安科”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钱婷婷继续说道：“我在纺织厂治安科当差，平时没事就和巡防署的同志喝喝茶。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他们打个电话？正好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要给你三分面子。”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三哥...”一个绰号叫土狗的小混混悄悄拽了拽王麻痞的衣角，“咱上次那事儿还在调查呢...”
王麻痞额头渗出冷汗，眼神闪烁。他强装镇定：“钱老五他们坏了我的生意，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生意？”钱婷婷冷冷问道。
“小吊扇...”王麻痞声音越来越小。
“呵，”钱婷婷讥讽一笑，“黑市倒卖？这罪名可不小啊。我记得去年刚抓了一伙倒卖工业品的，判得可不轻。”
她步步紧逼：“要不要现在就把账算清楚？顺便把你们的老窝也端了？”
王麻痞额头的冷汗更密了。他看了看钱婷婷胸前的工作证，又看了看她冰冷的眼神，终于怂了。
“误会，都是误会。”他赔着笑脸，“兄弟们，放人。”
钱老五和钱老六被放开，老五和钱老六跌跌撞撞地跑到姐姐身边。钱老六的腿还在流血，钱婷婷心疼地扶住他。
“记住了，”钱婷婷临走前留下最后警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靠近我弟弟。否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麻痞，“我想巡防署的同志一定很乐意请你喝茶。”
出了长乐巷，钱老五和钱老六低着头，像两只做错事的小鸡仔。
“说吧，怎么回事？”钱婷婷的声音依旧冰冷。
钱老五支支吾吾：“姐...我们就是想赚点钱...”
“赚钱？”钱婷婷怒极反笑，“就你们这点出息，也不怕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那些人是什么货色看不出来吗？”
“对不起姐...”钱老六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钱婷婷叹了口气：“你们就这么饿？家里揭不开锅了？非要去做这种不三不四的事？”
两个弟弟更加羞愧地低下头。钱老五小声说：“姐...我们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下...”
钱婷婷心头一软，却仍板着脸：“分担就是去跟混混鬼混？你们知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危险？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说不下去了，眼圈微微发红。
“不敢了不敢了...”两个弟弟异口同声地保证。
“回家说，”钱婷婷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要是敢有半句谎话...”
“不敢了姐！”
巡防署的人赶到时，王麻痞一伙人早已不见踪影。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群在黑市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躲避纠察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即便身上挂了彩，也愣是凭着一股狠劲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滴暗红的血迹和凌乱的脚印。
钱婷婷赶紧请求巡防署的人帮忙送弟弟去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直想打喷嚏。检查结果出来了，还好只是骨折，但也得卧床一百天。
“一百天？”钱老六瞪大了眼睛，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钱婷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乖，听医生的话。”
天黑时分，沈红梅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身后跟着钱宁冬和钱宁秋。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像是踩在钱老五和钱老六的心上。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沈红梅一进门就开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钱老五和钱老六吓得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老六吊着的腿，沈红梅的火气消了一半，但还是忍不住数落：“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