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菲看向江云舒，面色犹豫。
虽然相处不久，但是她已经知道江云舒这个人性格其实比较倔，说好听点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难听点就是死脾气。
偏偏江云舒说话做事都挺礼貌的，从表面一点也不想看出她原来是个倔种，只会以为她脾气好。
现在这些劝她别在研究细胞分化技术的研究员，大概也被这些天江云舒表现出来的好说话欺骗了。
别人劝她。
“余菲，你是云舒的直系学姐，你也说几句吧。”
余菲干巴：“我、我……”她看向季山雁，季山雁却悄悄离开。
余菲看着导师离开的身影丧气，说了有什么用？她不想做这个无用的事，余菲打心里抗拒，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挺怕不说话的江云舒的，总感觉云舒现在有点危险。
江云舒笑眼眯眯：“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不用劝我了，我暂时不想改变我的主意。”
看周围的人还想劝她，江云舒补充说：“我的父亲生病了，我当初学习生物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倘若她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放弃了，未免也显得当初的自己显得有点可笑了。
周围的研究员不说话了，目光变得有些怜悯和难过，或许也是想到了自己或者朋友。
家人生病，对于大部分家庭和睦的人来说都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他们中的很多人选择学习生物制药很多也是受了这个原因的影响。
只是即便他们研究出好用的药剂，也再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一个研究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江云舒的肩膀：“加油，有需要喊我。”
余菲咬了一下嘴唇，看向江云舒，等人都离开后，她走过去问：“你的研究有进展了吗？已经半年了。”
半年，对于研究来说时间不长不短，毕竟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研究一个课题。
江云舒轻轻摇头：“目前已知的方法都不行。”
余菲轻轻舒口气：“很正常，这个课题确实很难。”
“不过如果你能突破它，或许很多疾病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余菲认真说，“所以这个课题花再多时间也是值得的，但是……”
余菲垂眸：“人的一生大部分都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扣去无力的幼儿和老年时段，其实真正能投身在这项事业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我们做事偶尔也要考虑一下未来。”
“但想做的事就是值得，即便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不是一条通往成功的路，但世俗定义的成功不在乎也没关系，谁说用尽全力坚持一件事不是成功。”
她在说给江云舒听，也在说给自己听。
余菲毕业后成功留在了实验室，但在实验室的生活却和她梦想中的生活有些许差距。
在这样顶尖的实验室里，原本优秀的她变得平平无奇，因为这里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者，他们有比她更丰富的阅历，更丰富的经验。
她留在这里，跟不到自己想要的课题，只能每天做着单调枯燥的事，重复地分析着一些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的数据，从早到晚，日复一日。
这和她梦想的生活不一样。
余菲觉得自己这么努力留下来，不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的，她想要改变这一切，但是她没有办法。
在这所实验室里，每个人都是一个个忙碌的工蜂，为着课题奔跑，为着一点点突破高兴得手舞足蹈、熬大夜继续出发。
她混杂其中，被裹挟着前进。
她其实有点羡慕云舒能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她还有机会，她或许也有机会，但她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会来，她等得已经有些焦躁了。
江云舒语气轻松：“那学姐想做什么呢？”
－
余菲的童年是在大院里长大的。
小时候被家长开过玩笑，说要给她定个童养夫。
但余菲看着家世好、长相好，看着每天只知道翻墙逃课的未婚夫狠狠皱眉。
未婚夫是学校里的校霸兼校草，学校里的人都喜欢开他们的玩笑，羡慕她有个这样优秀的“未婚夫”。
“可是他年级倒一。”正数第一的余菲不开心道。
“可是你不觉得他很酷吗？大人总说要好好读书，认真听课，我们都不敢反抗大人，只有他敢，他这么勇敢，多好啊。”
余菲看着满脸崇拜的同桌，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然后她笃定地说：“可是我觉得考第一很快乐，我喜欢学习。”
“他不喜欢学习，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不要把我和他扯到一起了，我不喜欢，你觉得他很酷，但我觉得他很傻。”
余菲：“等我长大后，我要当研究员，创造很多改变世界，改变人的东西。”
“在实验室里的白大褂才在我心里才是最酷的，你不觉得吗？”
余菲轻声说：“世界会改变的，因为一个人，因为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
自此，未婚夫从余菲的世界里消失。
然而他最近又出现了，因为继承了家里的公司，还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生来找余菲。
大家都说那个女生和她很像，可在余菲看来，她们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怎么会像呢？
余菲有点烦了，因为周围的讨论声又开始了，甚至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本来跟不到喜欢的课题就够难受了，结果还有这些糟心事。
“我可以出资为你建实验室，但是……”
但是什么？
你知道一个实验室要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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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舒伸手：“学姐，你愿意加入我的实验室吗？”
江云舒笑笑：“希望我的邀请不会太冒昧。”
“季老师说，我的实验室完全由我一个人主导，她不会干涉我的决定，而且我和季老师有约定过，实验室的资金她可以报销90％，目前按照我自身的资金来说，大概可以报销十个亿。”
吸尘精灵的专利虽然给了官方，但它的销售利润江云舒还是可以拿一份的，而且这半年她也不是只研究了细胞分化，期间她有一些新点子也卖了一些钱，加上未来传媒的股份分红……其实说十个亿还是保守了。
江云舒甚至开始担忧季山雁的钱包，希望老师不会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吧。
十个亿。
不得不说，余菲心动了。
正常的研究员是绝对没有这么多资金的。
余菲：“这是老师私人出资吧？”
大部分的研究员都很穷，但是季山雁不同，季山雁的专利很多，而且大部分被商业化，每个月光是躺着就有无数收入，余菲怀疑说不定季山雁已经比傅氏集团富了。
毕竟顶尖的研究员是真的能有很多钱，而季山雁当然是顶尖的研究员。
江云舒点头：“对，季老师的私人账户。”
余菲看着江云舒的年纪，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按照那些报销的资金来说，江云舒年纪轻轻，已经有一个亿的流动资金了吗？
她记得云舒的家境并不好，这些是在新闻里报道过的，虽然盛世的奖学金是很多，但也不可能有一个亿。
其它的钱，是哪里来的？
猛地，她想起有人说过盛世高中也有实验室，而江云舒在季山雁实验室的时候，接触很多仪器和分析数据的时候，都表现得不像一个新手。
莫非她高中就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啊。
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向眼高于顶的季老师为什么会匆匆忙忙飞去盛世抢人。
季山雁眼高于顶，但同时也爱才。
余菲忍不住问：“你这半年，真的什么成果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