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放手的念头
顾承泽走了，名义上是搬去郊区休养，实则就是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事切断。
那栋她精心挑的公寓他没回过一次，那套她为他定制的订婚礼服他连衣架都没碰，连她送去的那些所谓“问候”的短信，他也从来没有回过。
他没有骂她，也没有怨她，更没有闹。
那才是最可怕的—沉默，比任何反应都让人绝望。
她那段时间想了很多，甚至一度也动了放手的念头。
她想，也许她可以过自己的生活，离开顾承泽，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再也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
她甚至去相过一次亲。
对方是个医生，脾气温和，笑起来也挺好看，一顿饭从头到尾都在照顾她的情绪，主动结账，还说：“你如果不排斥，我们可以再约！”
她回到家，靠在沙发上，突然哭了。
哭得一塌糊涂。
她以为自己可以走出来，可只是一顿饭，她就受不了了。
她发现，她放不下。
根本放不下。
她不是爱顾承泽。
她是控制不了自己对顾承泽的执念。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他那一点点可怜的感情，她要的是彻底的、绝对的占有。
她不能接受他心里还有别人，哪怕那个人早就不想再出现。
她躺在床上，一夜没合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顾承泽现在住的郊区小屋。
她没预约，也没提前打电话。
她直接闯进去。
顾承泽刚打开门，看见她的一瞬愣住了，没说话。
林清浅一只脚跨进门，眼神咄咄逼人：“你就这么不打算理我了？”
“你一句话都不给我？”
顾承泽转身进屋，没请她进门也没赶她走。
林清浅跟着他走进去，看着屋里那些画—还是全是苏瑾谙。
她眼睛里一下就涌出了恨意。
“你到底要她留在你生活里多久？”
“她不爱你了，她都不想见你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连你寄的东西都锁进柜子里从不看！”
“你活得这么卑微，到底图什么？”
顾承泽抬头，神情平静：“她不想见我，是我应得的！”
“我不怪她！”
“我只是想记着她来过！”
林清浅眼眶一下红了，她冲他喊：“那我呢？”
“我陪你那么多年，你头疼我给你药，失眠我给你调作息，你崩溃我守着你一夜又一夜！”
“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你就算不爱我，你也不能把我当空气！”
顾承泽还是那句话：“你帮了我，是我欠你的！”
“但我从没答应过我能爱你！”
“你拿我的忘记去换来靠近，是你自己选的！”
“不是我逼你的！”
林清浅像被抽了所有力气，一下瘫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了好久。
“你就不能别再记她了吗？”
“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吗？”
她声音哽咽，眼泪一直掉。
顾承泽没有回话。
他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林清浅坐了好久，最后突然从包里掏出那枚遥控器。
她捏在手里看了一眼，那是她亲手改过的版本，权限是最高的，一旦按下去，整个芯片会进行全覆盖清洗，能彻底抹除大脑的记忆链接，甚至影响行为系统。
她按住按钮，眼神死死盯着顾承泽。
“你不是说你要记她一辈子吗？”
“那我就让你永远记不住！”
“你不是说你想赎罪吗？”
“那你就连自己是谁都别记得了！”
她狠狠按了下去。
遥控器上的红灯一闪，顾承泽脑后那块原本沉寂的芯片瞬间被激活，像是一道电流穿过神经，整个人猛地一抖，脸色瞬间煞白。
他踉跄两步，扶着桌边，一手死死捂住后脑。
“你……干了什么？”
他声音艰涩，说话都在颤。
林清浅眼泪一直掉，声音却平稳得吓人：“我只是让你干净点！”
“我不要你记她了！”
“我不要你再因为她一个表情就心疼！”
“我陪你那么久了，我不想再输一次！”
顾承泽忽然跌坐在地，整个人开始抽搐，额头的汗一滴滴往下掉，眼神逐渐涣散。
他看着林清浅，嘴唇微张，像是想喊她的名字，可最后什么都没喊出来。
那一刻，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倒下前最后一眼，脑海里闪过的，却还是那道背影。
她坐在画桌前，穿着白衬衫，侧脸藏在光里，线条柔和，安静又清冷。
可他叫不出她是谁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二天顾承泽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窗外阳光很亮，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认识这个房间。
门推开，林清浅走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你醒了？”
他盯着她：“你是……谁？”
林清浅走过去，坐在床边，声音轻柔：“我是你未婚妻，林清浅！”
“你前段时间太累，医生建议你休息！”
“你忘了一些事，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眨了眨眼，看着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懂。
她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我们会慢慢来，不急！”
他没抽回去，也没回应，只是任她握着。
但她不知道，顾承泽在那一瞬间，看向她身后的那面墙。
墙上挂着一张宣传画，是某个珠宝展的广告图，图上是一枚银杏造型的胸针，简单的构图，低调的色调。
他盯着那图看了好久，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忽然问：“这是谁画的？”
林清浅愣了一下，随口说：“只是个画师，没什么名气！”
“你喜欢吗？”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盯着那张图，心跳莫名乱了两拍，脑袋有点疼，像是有什么想出来，却又被拦在了一道门外。
他低头揉着额角，低声嘀咕：“我……是不是见过？”
林清浅站起来，挡住那张图，把他头按回枕头上，语气柔和但有点急：“你太累了，不要乱想！”
“睡一觉就好了！”
“这些都不重要！”
“你现在只要记得我在就行！”
“我不会走！”
她摸着他额头，低头亲了一下，眼里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