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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林清浅又出手

    只不过那人什么都没说,只低声对身边人说了一句。

    “他已经不记得了!”

    “你看,他连看见我都觉得烦!”

    “这就是……她做到的!”

    “他现在不是不爱!”

    “是本能地想躲!”

    “连靠近都不愿!”

    顾承泽最近的夜晚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得不像常人的生活。

    没有梦,没有扰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睡得很沉,醒来时也很沉,甚至连早上阳光透进窗帘的那一束光,都无法真正照进他眼里。

    他开始觉得世界上的颜色变少了。

    不是色盲,也不是光线不足,而是从心理上,对一切色彩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了。

    红、蓝、绿、黄—它们在他眼中像是一张张退了色的照片,冷冷地铺在日常里,没有生气,也没有重量。

    医生称这种情况为“情感抑制后的审美退化”,是一种长期使用记忆重建技术所产生的附带症状,尤其在排斥型干预完成后尤为显著。

    “这是好现象!”

    医生说。

    “说明你已经完全从那些情绪源中脱离了!”

    “你的大脑不再为那些不属于你的人、记忆、或残留的情绪过度反应!”

    顾承泽只是点头,没多说一个字。

    他已经习惯了医生这样说。

    每一次的“脱离”,他都感受得到。

    可脱离得越彻底,越像是剥离了一层皮。

    冷空气灌进来,空空的,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只剩下动作还在,灵魂却走远了。

    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每天早晨醒来,喉咙都发紧。

    那是一种身体记得曾经哭过的错觉,可他明明没哭过。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失去了什么。

    更准确地说,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

    只是偶尔在某个清晨,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会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他是不是错过了某个本该记住的人。

    工作仍旧继续。

    生活仍旧规律。

    他每天固定时间起床、吃饭、办公、处理文件、应付会议。

    他习惯了安排,也依赖于秩序。

    直到某天,一个旧文件突然从资料库被调了出来。

    归处系列的初始构图草图,编号GZ—13,被误传进了设计部最新一轮的项目资料中,文件夹打开时,他正站在会议室的大屏幕前,简报正在切换。

    图像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画面是几年前的素描底稿,一只手握着画笔,画面光影处理极为细腻,边角写着几行小字,潦草却清晰—

    “你说过,归处是我!”

    顾承泽站在屏幕前,身形没有动。

    他看着那幅画,脸上没有表情。

    会议室里一位年纪较轻的设计师小心翼翼开口。

    “这是以前系统里遗留下来的草图……本来应该被归档销毁的!”

    “我们……我们现在立刻删掉!”

    顾承泽抬手,打断了他。

    “保留!”

    那人一愣。

    “您说什么?”

    他淡淡地重复了一句。

    “保留!”

    “这个图,不删!”

    “归档!”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承泽也没做出更多解释。

    他只是回到办公室,把那张图单独打印出来,装进了文件袋,放进最下层的抽屉。

    手指摩挲着那张图的边角时,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不是因为熟悉。

    而是因为本能的不适。

    他的神经系统仍旧在给他信号—

    这是你不该碰的东西。

    这是你曾努力逃离的影子。

    这是你身体拒绝接受的残片。

    可他没有松手。

    他盯着那张图,喃喃说了一句谁都没听清的话。

    那天晚上,他再次梦见了那间画室。

    门开着,屋内灯光昏暗,画架摆在靠窗的位置,一张半成品的画搭在上面,画中是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低头,看不见脸。

    梦里的他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梦见这个场景。

    也不知道屋里坐的是谁。

    他只知道,自己既不愿靠近,又无法离开。

    他在梦中站了很久,最后一步也没迈进去。

    而那个人也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梦醒时,他满身冷汗。

    他坐在床上,手背按在额头,呼吸乱得像刚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奔逃。

    他不知道自己逃了什么。

    只是太累了。

    他不敢再睡。

    他怕再梦见她。

    那个他本能厌恶却反复梦见的女人。

    他记不起她的脸,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但他知道她存在。

    知道她曾经被他忘掉,又一次次地回来。

    他开始怀疑那是不是执念。

    是不是他身体深处的某段记忆还在反抗,而他大脑却在压制。

    他试图忘掉她,却总在梦里走进她留下的废墟。

    几天后,公司年终酒会举行。

    顾承泽作为东道主照常出席,流程一切正常,发言得体,回应礼貌。

    他站在人群中像一尊雕像,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直到那晚,一位年长嘉宾在闲聊中谈到艺术与情感,说起“归处”系列的影响时感慨万分。

    “那系列的最后几幅原作我至今还记得!”

    “太疼了!”

    “画得干净,又绝望!”

    “就像……画的人早就知道自己留不住任何东西!”

    顾承泽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他转头看向那位嘉宾。

    “你见过原作?”

    那人点头。

    “几年前,在一次非公开展上!”

    “据说是从作者遗留的个人资料中翻出来的,没公开展览过!”

    “可惜了……那个人后来再也没画了!”

    “有传言说她重病,有人说她去世了,也有人说她其实只是被迫隐退!”

    顾承泽没说话,神色却一寸一寸沉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呼吸开始发紧。

    那位嘉宾笑着打趣。

    “顾总要是还记得她,当年你可是那个系列的主推人呢!”

    “你们俩合作那么久……她名字我都忘了,你总该记得吧?”

    顾承泽盯着他,脸色忽然白了一瞬。

    “我……不记得!”

    “我不记得她是谁!”

    嘉宾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笑得更大声了。

    可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的茫然。

    不是那种“我知道我忘了”的茫然,而是一种“我想记起,却全是厌恶”的抵触。

    每一次别人提起那系列,他身体就会先排斥,像是打了疫苗,对某种记忆产生过敏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