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113章 我只是不甘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只是不甘心

    她想说话,却只挤出一点声音。

    “水……”

    贺晓立刻醒了,慌忙起身倒水,扶着她喝了一口,又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这次吓死我了!”

    “你要是再不醒,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瑾谙喝了水,靠着床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贺晓红着眼,没说话。

    “没关系的!”

    她又说。

    “我自己知道的!”

    “我不是不想活,是我真的……累了!”

    “你别难过!”

    “你帮我把最后那张画画完,好不好?”

    “如果我画不动了,你照着我之前的稿子描一遍就行!”

    贺晓哽咽着点头。

    “你别说话了,先休息!”

    “画什么不重要,你活着才重要!”

    苏瑾谙笑了笑,靠着她的手,轻轻握住。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他记得我!”

    “是我死的时候,不再疼!”

    “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走!”

    “别在梦里再见到他了!”

    “我怕我梦见他喊我‘你是谁’!”

    “我宁愿从来没遇见过!”

    她闭上眼,眼角有泪滑下。

    贺晓看着她,眼泪掉在手背上,止都止不住。

    她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也不知道,那个她倾尽一生去爱的人,会不会真的再想起她。

    但她知道—

    她这辈子已经拿出所有的力气去爱了。

    爱到最后一口气,也没放弃。

    病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风吹得窗帘微微飘动,像是在轻轻叹息。

    苏瑾谙靠在床头,眼神望着窗外,光落在她脸上,她没有出声,指尖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医生检查完离开,护士轻手轻脚收拾着器械,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缓慢的心跳。

    她的头发已经短了,是前些天贺晓帮她剪的,说是太长不方便清洗护理。

    她没有反对,只是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贴着脸颊、眼神清淡的女人,沉默了很久。

    她不是没变,她变了太多。

    身体变得虚弱,眼神也失去了从前的锋芒。

    可她骨子里的那点东西还在,还倔着,还不肯倒。

    贺晓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是她联系了几家私人画廊和艺术展馆的合作协议,都是小型的,非官方,但都愿意为“归处”系列开一场纪念展。

    “图我替你送过去了,几家画廊愿意为你留位置!”

    “有人说,能看出你画里的情绪,那种细腻的疼!”

    “有人猜,你的主角是你自己!”

    苏瑾谙抬头。

    “他们说我画得好看吗?”

    贺晓勉强笑了笑。

    “说得天花乱坠!”

    “那也算值了!”

    她轻轻靠回枕头。

    “我现在也不指望卖多少!”

    “你说这人活着一辈子,到底图什么?”

    贺晓坐在她床边。

    “你想听真话?”

    “你说!”

    “图个不被忘记!”

    苏瑾谙没说话,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怕我死了,连个名字都没人记得!”

    “所以我画!”

    “我画我疼的地方,我画我忘不掉的人!”

    “我怕我哪天走了,世界干干净净,就像我从没来过!”

    贺晓把被子拉了拉,盖住她肩膀。

    “你不会死!”

    “你现在状态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医生也说,只要继续控制下去,你能活得很久!”

    苏瑾谙转头看她,笑了笑。

    “你别哄我了!”

    “我知道自己什么样!”

    “但我还想再等等!”

    “等什么?”

    “我想等他婚礼那天过去!”

    “我想看看他会不会真的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把戒指戴上!”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我这辈子……就算是真的死透了!”

    贺晓咬牙。

    “你都这样了,你还要折磨自己?”

    “不是折磨!”

    “是结束!”

    “我这十年,所有的起点、过程、痛苦和忍耐,全都围着他转!”

    “我不能在没结果的时候走!”

    那天晚上,顾承泽又梦见了她。

    她站在一间破旧的画室里,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色很白,嘴角一点血。

    她抬头看他,一句话也不说。

    他喊她,她不应。

    他往前走,她就往后退。

    他急了,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她却挣脱了。

    “你又忘了我!”

    “不是你说不会再忘的吗?”

    “你说会记住我一辈子的!”

    “你说你不管头多疼,你都会把我的名字写在心里!”

    她抬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可你现在的心,不疼了!”

    “那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你是彻底放下我了!”

    他说不是。

    他说我梦见你就是没忘。

    她看着他,眼睛红了。

    “你不记得我是谁!”

    “你只是梦到一个影子!”

    “不是我了!”

    “你连我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他急了,张嘴想说,可发不出声音。

    梦境崩塌前一秒,她笑着对他说:

    “顾承泽,我们真的……结束了!”

    他醒来的时候,手抓着床单,额头冷汗一片。

    林清浅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床头。

    “又梦见她了?”

    他点头,声音低哑。

    “我看不清她的脸!”

    “可我知道她是谁!”

    林清浅语气一顿。

    “别再想了!”

    “这对你没好处!”

    “我们下周要一起出国,那边的新项目要启动,合作方指定要你亲自出席!”

    “你得集中精力!”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一棵枯树在风中晃着枝桠,像是要断了。

    那一周,苏瑾谙的身体开始严重失眠。

    每晚只能睡一两个小时,甚至靠药物都无法入眠。

    医生建议加重镇静剂剂量,但她拒绝了。

    她说。

    “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想清醒地活着!”

    “哪怕只活一个月!”

    “我也不要被催眠一样活着!”

    贺晓看她坐在床边发呆,眼里没光,嘴唇干裂,喉咙因为咳嗽变得沙哑。

    “你这样下去早晚要倒!”

    “你现在这副样子,连参加个画展都难!”

    苏瑾谙没看她,只低声说。

    “我要把我的画寄给他!”

    贺晓愣住。

    “你疯了吗?”

    “他现在根本不记得你!”

    “你还要把自己的东西送上门,让林清浅再嘲笑你一次?”

    苏瑾谙慢慢摇头。

    “不是让他记住我!”

    “是让他记住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