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刘队身边的警察一脸懵：“这特么什么情况？”
再好的审讯技巧，如果嫌疑人打定主意不配合不开口也是没用的，林晴的家世还特殊，上面有人想保她，陈淮尧却只用了几句话就套出来。
“他们圈子水深呗，”刘队拿了一根烟送到唇中，又想起这地禁止吸烟，把烟盒往桌上一扔，锋锐的视线穿透单面可视的玻璃，“去年咱们和经侦的同事去陈氏集团调查时的情形都忘了？陈家祖传狐狸，论阴谋诡计，十个小姑娘也玩不过。”
林晴反应过来被算计了，恼怒瞪视陈淮尧，却仍没有坚持过两秒。
陈淮尧神色转冷，戾气笼罩在英俊的眉眼间：“有什么人脉，你尽管用。”
“此事，陈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林晴僵住，从头到脚窜过一阵寒意。
事搞砸了，乔岁晚还活着，陈淮尧受了伤，她动了不该动的人，无论是家中长辈还是林妙如都绝不会保她。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要的是富贵尊荣不是锒铛入狱，一旦进去不管以后能不能出来，都完了。
陈淮尧不再看她，像是耐心尽失转身要走。
乔岁晚也下意识的跟着，陆东最了解陈淮尧的心思，配合道：“康厅已经表过态，您放心，刑侦系统内人才济济，哪怕她不配合，不要减刑和与您和解的机会，也必定会很快查清楚。”
减刑。
和解的机会。
乔岁晚心里一动，就听身后的林晴喊道：“我配合！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她停住，手腕被陈淮尧攥住，目光相对她看明白他的意思。
林晴的喊声越来越高，甚至绝望的哽咽起来。
门被陆东缓缓带上时，林晴的嗓子都急到嘶哑。
刘队假笑：“小陈总好本事，纵火这么大的事，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疼在自己身上才急，”陈淮尧微笑，“剩下的是我问，还是刘队问？”
刘队盯他半晌，“哪敢再劳烦小陈总，小李，小王，你俩进去。”
门打开，林晴灰暗的眼里一下亮起来，却在看清人时又僵住：“乔岁晚呢？陈，陈二公子呢？”
两个警察对视，一人道：“在外面。”
林晴看向漆黑的玻璃，哀求的无声流着泪水。
审讯开始，林晴有问必答非常配合，只是总说想见陈淮尧，她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把这件事和解。
“你说你和林妙如在吃饭前路过殷氏集团，有人认识你们，是谁？吃饭后联系过你？”警察问。
林晴把下唇咬的通红：“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见过一次，有他的手机号。”
“那和殷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我找私家侦探尝试跟踪过他，别的没查出来，只知道他在里面工作，看穿着打扮应该职位不低。”
听到殷氏集团，乔岁晚的脸上空白了一瞬。
陈淮尧侧眸看她，目光审视探究。
只有在意，才会是这种反应。
警察又问：“非法跟踪？你们真可以，真没调查出什么来？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和乔岁晚明明无冤无仇却敢在高校内故意纵火，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火势太大有别的学生跑不出来怎么办！”
林晴的嘴唇颤抖，没说话。
如果不是伤到陈淮尧，其他人都好解决。
“他说他是殷公子……殷景泽的人。”
外面，乔岁晚的手扶住了桌角。
陈淮尧看着她的手，黑眸深邃。
“殷景泽刚进殷氏集团，应对他爸爸的那些私生子很吃力，他安排帮我的人是他弟弟殷博的人。”
“他还对我说，殷夫人不喜欢乔岁晚，我姓林，家世条件都比乔岁晚好。”
乔岁晚明白了。
她毕竟长在陈家，高校起火这么大的事不是能轻易压下去的，殷家必须得给个说法，殷博再厉害说到底也只是私生子，就算金家小姐恋爱脑非他不嫁，也能削弱他。
在陈家别墅时林晴没勾引到陈淮尧，把主意转到也在场的殷景泽身上。
两个警察做完笔录出来，陈淮尧朝刘队点了下头，“打扰了。”
“下次别再打扰了，”刘队像是在开玩笑，“也别让我们上门打扰。”
乔岁晚低眸跟着下楼，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需要消化。
下台阶时额头撞上东西。
陈淮尧停在最后一层，侧头淡淡看着她。
陆东的眼转了转：“警方还没查清楚，林晴交代的只是一面之词，乔小姐，你先别伤心。”
“我没伤心。”
乔岁晚顿了下，“我了解学长，他不是这种人。”
“……”陆东哽住，没敢看陈淮尧，有轻轻给自己嘴巴一巴掌的冲动。
陈淮尧面无表情上了车。
乔岁晚想跟他一起去医院，陈淮尧却要把车门关上，她只能伸手拦住。
陈淮尧摘了眼睛：“我去集团。”
乔岁晚愕然，看了看他的后背。
医生都不许他出院乱跑，他还想去集团上班？
“有什么事你让别人去办，针还没打完呢。”
陈淮尧继续关门，显然是没把话当回事。
乔岁晚着急，怕他总不把身体当回事以后落下病根，也倔起来，拦着车门不肯松手。
他用力她也用力。
无声对峙僵持。
陆东坐在驾驶座，摸了摸鼻尖，想提醒当局者迷的乔岁晚，如果陈淮尧真想关门五个她也拦不住，话到嘴边看到陈淮尧的脸色又咽回去，手在唇边抵成拳轻咳。
乔岁晚正上头根本没在意他，但在意陈淮尧，那漆黑无温的目光像万丈寒潭，让她本能的生出惧怕，力气一下都散了。
散的突然，陈淮尧又恰好更用了两分力，顿时间车门猛地向内，带着乔岁晚也脚步踉跄。
陈淮尧的身体猛地动了，双手稳稳搀住她，因为太急、动作幅度又打拉扯到背后的伤，疼的低低闷哼。
“怎么了？”乔岁晚顾不上自己，满眼担忧，然后终于后知后觉从暧昧亲昵的姿态间察觉到不对。
他不像在生气。
像在……闹别扭。
乔岁晚趁机坐上车，对陆东道：“去医院。”
陈淮尧眸色不变，语调冷淡：“什么时候你能做我的主了？”
“今天。”乔岁晚一字一顿，态度强硬，手轻轻握住陈淮尧的右手，十指相扣。
这招果然有用，陈淮尧没说话。
车开的平稳，陆东很有眼力见，把中间的隔板升起。
乔岁晚看着隔板升到顶，脑中闪过昨天今天陈淮尧的一系列反应。
勇气在心里炸了。
她几乎像个赌徒：“淮尧哥，你似乎格外在意学长，吃他的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