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把那盒燕窝取来。”她回过神，轻声吩咐道。
苏嬷嬷应声而去，很快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回来：“小姐，这是今年最好的金丝燕窝，足有一斤重。”
柳婉婉接过木匣，指尖轻轻摩挲着匣面的雕花。以往每年冬天，她都会给二老夫人送些燕窝，为的是缓解老人家犯的咳症。
“去备马车吧。”她将木匣小心收好，“今日天气尚可，正好去看看二老夫人。”
马车缓缓驶过京城的街道，柳婉婉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钟鼓声，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到了二老夫人府上，门房早就认得柳婉婉的马车，连忙上前行礼：“柳小姐来了，二老夫人正在暖阁里绣花呢。”
柳婉婉点头致谢，由丫鬟引着往暖阁走去。推开门，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二老夫人正坐在炭盆旁，专注地绣着一件小衣裳。
“二老夫人。”柳婉婉轻声唤道。
二老夫人抬头，眼中立刻绽放出慈爱的光芒：“婉婉来了？快过来坐。”说着就要起身。
“您别动。”柳婉婉快步上前，将二老夫人按回椅子上，“外面冷，您坐着就好。”
苏嬷嬷将燕窝呈上，柳婉婉笑着说：“这燕窝您上次吃了说好，最近新得了一些，给您送些来。”
“使不得，使不得。”二老夫人连连摆手，眼中闪过不舍，“你这孩子，年年都给我送这些贵重的东西。”
柳婉婉眨了眨眼，故意板起脸来：“您若是不收，那就是嫌弃我了。既然如此，您送我的金镯子，我也不好意思收着。”说着就要去解手腕上的金镯子。
“哎哟，你这孩子。”二老夫人连忙将燕窝接过，眼角笑出了褶子，“我收下便是，你这张小嘴啊，越发会说了。”
柳婉婉笑靥如花，挽住二老夫人的手臂。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她脸颊微红。她低头看见二老夫人手中的针线活，不由得问道：“您这是在绣什么？”
“给乐儿做件夹袄。”二老夫人将绣到一半的衣裳展开给她看，“这孩子瘦，怕他冷。”
柳婉婉心头一暖，眼眶微微发热。当年柳家遭逢大变，虽说大房那边也来慰问过，但都是虚与委蛇，唯有二老夫人日日来陪，为她熬药，为她解忧。如今，这份关爱更是延续到了乐儿身上。
“那时候我整日茶饭不思，是您亲手给我煮安神汤药，一煮就是大半年。”柳婉婉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老太太听完这话，眼眶也红了，急忙别过脸去擦拭：“傻孩子，我早把你当亲闺女看待了。”她顿了顿，又道，“若是不嫌弃，往后唤我一声姨可好？”
“姨母。”柳婉婉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我正愁少个疼我的姨呢。”
这一声“姨母”，叫得二老夫人心花怒放，连忙让丫鬟去取些点心来。趁着这个空档，她又从柜子里拿出几件新做好的衣裳。
“这些都是给你和乐儿做的。”二老夫人将衣裳一件件展开，“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柳婉婉仔细看着每一件衣裳，针脚细密，花样精巧，显然是二老夫人亲手所做。她心中感动，却又想起一事，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怎么了？”二老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柳婉婉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前些日子，端昭又来府上闹事。”
二老夫人脸色一沉：“那个不知好歹的，还真敢去？”
“她说...说要见乐儿。”柳婉婉咬了咬唇，“被我拦住了。”
“哼，秦家大房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二老夫人握住柳婉婉的手，“你别怕，有我在呢。”
柳婉婉心中感动，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柳婉婉告辞回府。一路上，她想着二老夫人给乐儿做的新衣裳，心中暖意融融。
回到府中，苏嬷嬷将新做的衣裳一件件收进箱笼，单独放在一旁的，是给乐儿准备的那一套。
“小姐说得对。”苏嬷嬷将最后一件衣裳叠好，“真心换真心，这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
柳婉婉拿起乐儿的新衣裳：“走吧，去给乐儿试试。”
乐儿正在院子里和小厮们玩耍，见到柳婉婉来，立刻跑了过来。柳婉婉蹲下身，替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襟：“冷不冷？”
乐儿摇摇头，眼睛却被柳婉婉手中的新衣裳吸引。竹青色的锦缎衣裳穿在身上，衬得小脸越发白净。乐儿踮着脚尖转了个圈，又对着铜镜照了照。
“好看吗？”柳婉婉笑着问。
乐儿用力点头，又转了一圈，突然开口：“喜...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柳婉婉浑身一震，猛地将乐儿抱在怀中：“乐儿，你说话了！”
乐儿也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努力调动声带：“姑...姑姑。”
这一声呼唤，让柳婉婉泪如雨下。她将乐儿抱得更紧，泪水打湿了乐儿的新衣。这一刻，所有的苦难仿佛都在这一声“姑姑”中烟消云散。
苏嬷嬷也红了眼眶，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来。柳婉婉却摆摆手：“不急，让他慢慢来。”
她擦干眼泪，看着乐儿天真的笑脸，心中涌起无限柔情。这个从小就饱受磨难的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乐儿过上最好的生活，再不受半点委屈。
经过最初的激动之后，柳婉婉突然想起墨神医之前所说的，乐儿需要把浊血吐出来，才会说话，她连忙询问府中的下人，少爷是否有吐血，得到否定答案后，她的心中也有了一丝担忧。
最终，她还是决定请墨神医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