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坐在堂屋门口的藤椅上乘凉,手中的蒲扇轻轻摇动。
李家母子到访时,沈清芙正好从翠竹居取了钱袋出来。她将账册放在桌上,借着油灯的光细细核对。
“今日要发六月的月钱,还有这两个月的奖励。”沈清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六月酒楼生意好,大家都出了力。”
她先拿出六只小元宝,分给众人。银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月钱还是一两银子一人,李大哥是二两。”
陈母接过银子,满脸笑容:“多谢姑娘。”她将银子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五月奖励每人五百文。”沈清芙继续道,手指在账册上轻轻划过,“六月带人游览碧水镇的,每人加赏二两。”
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沈清芙接着又说:“南星,你可不要羡慕大家哦,因为你的奖励是最多的,六月成衣分红共计三十五两,所以给再加你五两。”
“可是那些花样都是嫂嫂设计的...”萧南星抬头,眼中含泪,声音微微发颤。
“你也出了力,这是你应得的。”沈清芙将银子放在她手中,语气坚定。
夜深人静,沈清芙洗漱完毕,躺在竹席上。
她望着帐顶,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萧远峰。若是他住在家里,这般炎热的夜晚该如何相处?他会像现在这样,独自在书院的房间里辗转难眠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是你回来了吗?”她警觉地问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清芙连忙穿好衣裤,她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
一只灰狼正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诡异的光,狰狞可怖。狼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慌忙要关门,却已来不及。灰狼的魔爪已经伸入了房门!尖利的爪子在木门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沈清芙拼命顶着门,颤声呼救。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手臂因用力而发抖。这一刻,她多希望萧远峰能在身边。
幸好萧北辰听到动静,抄起铁锹冲了过来。
“嫂嫂别怕!”
他二话不说,对着狼头就是一顿猛砸。铁锹与狼头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夹杂着野兽的嚎叫声。
“吼!”灰狼吃痛,后退几步,龇牙咧嘴地盯着萧北辰。
月光下,那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显得格外骇人。
萧北辰毫不畏惧,一步步逼近,手中铁锹挥舞得虎虎生风。
灰狼终于被打出了院子,呜咽着逃窜而去。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几声若有若无的嚎叫。
萧北辰还想追,沈清芙连忙喊住他:“北辰,别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手紧紧抓着门框,双腿发软。
“狼都是成群结队的,万一遇到狼群就危险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分析着。
听到这话,萧北辰才停下脚步,转身回来。月光下,少年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嫂嫂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沈清芙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可是后怕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若是萧远峰在家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暗自摇头。他现在住在书院,为了科举做准备,她不该因为自己的害怕就打扰他。
夜深人静,沈清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树影婆娑,每一声响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她蜷缩在被子里,眼睛紧盯着房门,生怕再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直到东方泛白,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姑娘,要起身准备出发去书院了!”翠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沈清芙连忙起身,简单梳洗后便赶往青山学堂。
她在夫子宿舍的院落里找到了萧远峰。男人正在晾晒衣物,动作利落而优雅。
见她到来,萧远峰眉头微蹙:“哪阵风把您给送到这儿了?”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
赶车李和翠柳识趣地退到院外,留下两人独处。
沈清芙走上前,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想请你帮个忙。”
萧远峰嘴角微扬,却带着几分嘲讽。他太了解她了,果然,她找他从来都是有事相求。
“酒楼想做些夏日菜品,得准备些冰。”沈清芙轻声说道,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你和白雨轩关系不错,能不能...”
“我与他关系一般。”萧远峰毫不气地打断她的话,“帮不了。”
沈清芙咬了咬唇,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住?”她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你不是问过?”萧远峰的声音冷了几分。
沈清芙心里一沉。她想说昨晚有狼闯进院子,想说夜里一个人害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自己改变?他现在要专心准备科举,这才是最重要的。
“若没别的事,我要去上课了。”萧远峰拿起书本,转身离去。
既然他不肯帮忙,那就只能自己去找白雨轩了。
白雨轩听说沈清芙找他时,很是差异。
“沈姑娘找我何事?”他的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好奇。
“咱们来谈一笔买卖。”沈清芙开门见山,“你家的冰块,愿意卖给我吗?”
白雨轩眼睛一亮,折扇轻摇:“什么价钱?”
“一车五两银子。”
“成交!”白雨轩爽快地答应了,“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去。”
看着白雨轩痛快答应,沈清芙松了口气。
马车在酒楼前停下,白雨轩从车上轻巧地跳下来,拍了拍车厢,眉飞色舞地说:“满满当当一车的冰,这规模不小吧?”
“确实不小。”沈清芙点头应和,目光却落在那装满冰块的车厢上,心里暗自盘算着这批冰块能支撑多久。夏日炎炎,储存冰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韩掌柜闻讯从酒楼里匆匆赶出来,看到装满冰块的马车,眼睛一亮:“真的运来了?”他快步走到车前,仔细打量着车厢。
沈清芙赶紧介绍道:“叔,这是白公子。白公子,这是我们酒楼的韩掌柜。”
“久仰久仰。”白雨轩拱手行礼,脸上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从容。
韩掌柜连忙还礼:“白公子气了。”
寒暄过后,白雨轩朝沈清芙暗示性地捏了捏手指,那急切的神情藏都藏不住。这个小动作让沈清芙心里暗笑,堂堂县城白家公子,居然也会为银钱发愁。
“冰块都是干净的吧?”沈清芙一边掏出钱袋,一边认真询问,“我要给大伙儿准备美味,可不能马虎。”
“沈姑娘放心,”白雨轩打开车门,指着里面说,“都用棉被和油纸包着呢,保证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