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颜一时失了言语,谢亦洲有此心胸,跟他一比,谢游算个什么东西啊!
谢游对谢亦洲什么心思,秦如颜最了解不过了——
妒忌,怨恨,一心只将自己的平庸归因于他人身上。
在谢游看来,谢亦洲就是他的拦路虎,而承庆侯也因偏袒谢亦洲而忽视他。
明明是他自己没出息不争气,从来不找自己的问题,却都把过错放在别人身上。
与秦羽瑶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只将秦如颜视作仇敌来攀比,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谢游跟秦羽瑶真算是绝配了。
不出秦如颜所料,谢游果然扭头就把骏马送给了秦尚书。
王氏借机往侯府传信,只说想念两位女儿,邀秦羽瑶和她回娘家。
秦如颜想都没想,寻了个理由回绝。
与秦羽瑶一块回去,秦府等她的可不是什么家人相聚的其乐融融。
王氏少不得把秦羽瑶夸上天,趁机贬损打压她一通。
而父亲只会明里暗里提醒她,即便出嫁也要想着家里。
只有姨娘才是她在侯府的唯一牵挂,此番秦如颜没回去,姨娘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改日寻了时机再去看她。
*
谢亦洲这段时日遵着苗圆圆的医嘱,每日练习着起身。
其实依他自己的想法,咬牙苦练,只消两日就可起身走路。
但是似乎越临近他恢复时,秦如颜越紧张起来,只嘱咐他不着急,量力而行。
还在栖梧院中增加了护院守卫。
谢亦洲起先不知她在担心什么,察觉护院增多,才知秦如颜还记得上次寝居着火。
秦如颜对他用心至此,谢亦洲总觉对她有亏欠,便也听了她的话。
这天刘太医来诊脉,刚进门时谢亦洲尚坐在轮椅上,等近前后他却利落地站起来迎他。
刘太医那叫一个惊喜,捋着胡须感叹:
“老夫行医十数年,唯有世子这病治得利索。”
谢亦洲对他呵呵一笑,应和了几句医术高明之类的话,道:
“辛苦刘太医,往后您便不用时常过来了。”
他老人家倒是自信得很,殊不知谢亦洲根本没按他的药方吃过,连药都没采买。
能这么快恢复,纯纯是小女医的功劳。
送走刘太医,秦如颜笑道:
“早该让刘太医不用过来了,只恐拂了圣上好意,再者又怕母亲那里不放心。
现下世子终于能站起来,便都可以安心了。”
谢亦洲这第一关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下一步便是提防那位居心叵测之人再行动。
秦如颜抚着胸口,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轻松。
谢亦洲心神暗动,想来自己生病卧床这段时间,秦如颜没少操心。
她表面不露声色,私下却不知自己担忧惊惧到了什么程度。
“放心吧,我现在感觉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了。”
谢亦洲神色没什么变化,语间却是温柔的宽慰。
秦如颜看着眼前腰背挺直,昂然屹立的男子,鼻间突然一阵发酸。
自重生以来,她好像都习惯了谢亦洲或躺在那张床上,或坐在那张冰冷的轮椅上。
一时竟有点不适应他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
“世子辛苦了。”
秦如颜唇边带着笑意,眼角却泛了红,
“我知道生病本就难受,何况你还常在外征战,本是英武飒爽的男儿,却堪堪在府中忍受这么长时间。”
谢亦洲顿时心软作一汪泉水,轻抿薄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拂去她眼角那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