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归宁,回门喜仪。
秦如颜一身银朱色明光蜀锦长裙,裙上金粉加彩,勾勒出的芙蓉肆意盛放。
菱儿为她梳了飞仙髻,发饰绮丽,穿珠点翠,髻间别着沈氏送的那副彩翡玉簪。
沈氏昨日给的回门礼,秦如颜只拿了一半。
那么多贵重珍品,她不会全给娘家,不值当。
大门口,侯府马车已经在等着。
谢游与秦羽瑶相携走出,看到妆饰明艳的秦如颜后,谢游脚步不禁顿住。
秦羽瑶亦是一愣,嫉妒难以抑制地疯长。
女子秀眉如柳,桃腮红润,披帛翩跹飘扬,衬得她愈发华贵明艳,顾盼生辉。
秦如颜气质什么时候这么出众了?
谢游眼底却掠过一抹得意。
谢亦洲昨日吐血,闹得全家不宁,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着。
秦如颜倒有心思打扮得这般鲜亮。
分明是为了在他跟前表现。
不过以为仅凭容貌就能勾引他吗?
如果谢亦洲死后,秦如颜在他面前跪求原谅的话,他倒可以考虑考虑,纳她为妾。
秦羽瑶注意到谢游定住的目光,戒心顿起,她抽开胳膊,侧身挡住谢游视线,故作不忍道:
“二郎,世子病重不能回门,妹妹独自一人怪可怜的,我陪她同行吧。”
哼,她要提醒秦如颜认清处境,装扮得花枝招展又如何,哪有自个儿回门的新妇。
谢游一把将她拉回身边:
“瑶儿,秦如颜待你粗鲁无礼,你却处处惦念着她,我不能让你与她呆在一处,不然又要受委屈!”
秦羽瑶目含歉意地看向秦如颜,心中却满是得意。
看到了吧,她有夫君疼爱,秦如颜却只能孤零零一人,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秦如颜冷眼旁观二人做派,面色平静,径直路过他们,上了最前头那辆朱漆马车。
前世回门,秦羽瑶从上车前就开始哭。
谢游见状主动提出自己坐一辆车,让秦如颜去陪嫡姐,嘱咐她多劝慰秦羽瑶。
秦如颜当时还很感动,以为他是通情达理,心地善良。
却不知谢游那时便对秦羽瑶存了不当心思。
而秦羽瑶,亦是故意在谢游跟前装可怜,以引起他的怜惜。
不是恩爱吗?尽管秀。
她倒巴不得这两人锁死,永不分开。
只是前世秦羽瑶既能做出那种事,他们之间就不会存在什么情比金坚。
尚书府。
秦靖和正妻王氏得了信儿,在门前等着回门的女儿女婿。
秦靖工部尚书的身份,本不愿出来迎候晚辈。
可换亲一事扰得他忐忑忧心,侯府那边又一直没信,反倒是外头各式各样谣言,不断往他耳里传。
为不使两家关系恶化,他姿态只好暂且放低些。
“老爷,来了来了!”
王氏伸长脖子张望,看到谢家马车行近,激动叫喊。
终于能见着瑶儿了!
外头瞎传的话,王氏一句都不信。
她不知女儿是吃了多大的亏,才会被秦如颜那小贱人算计换了亲事。
谢亦洲在京都的名声谁人不知,就算伤病又有什么打紧,只是暂时。
她搏了通身本领替女儿谋来这桩婚事,为的就是保她余生无忧,坐享荣华。
让秦如颜嫁过去,不过是个陪衬。
一来照顾瑶儿,二来去除眼中钉,在老爷面前立个贤良的名声。
可秦如颜平日装得老实巴交,竟转头使坏,有本事将婚事抢了去!
趁着回门的当,她定好好收拾这贱蹄子!
秦如颜从车帘缝隙便瞧见二人身影。
重生再见到所谓“家人”,她满心只剩淡漠疏离,和那些挥不去的恨意。
王氏阴毒,表面装得慈爱仁善,背地里却各种给她和姨娘泼脏水,使绊子。
前世秦羽瑶对谢游的勾引,何尝没有王氏的授意。
王氏生怕她过得比秦羽瑶好,谢游承爵后,她更是嫉妒到发狂,设计陷害姨娘,让姨娘活活被火烧死。
父亲迂腐冷漠,对外又软弱怕事,只认权位不认人。
谢游带大肚子的秦羽瑶出现在她面前,逼她接受,她在尚书府门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求父亲做主。
可他连门都没开,反而在府内和谢游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深冬冰雪地,刺眼惨白,寒凉彻骨。
秦如颜就在那片茫茫凄冷中,生生挨了酒醉后父亲的一顿毒打:
“不遵妇道,不守妻纲,无理取闹,真真是丢尽我秦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