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谢老夫人听到谢亦洲再度晕厥的消息,震惊之余竟莫名生出几分幸灾乐祸。
原来是只强撑门面的病猫,徒有气势罢了。
谢亦洲同他母亲一样,向来不把自己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有谢亦洲在,沈氏才敢在侯府一手遮天,挑战她的权威。
此番连带那个新进门的庶女也跟着放肆,她本还发愁,这下好了,都不需她想招对付。
“我就说游儿这孩子有出息,洲儿嘛,到底福薄。”
谢老夫人遗憾摇头,手里佛珠却拨得更急,拄杖起身道,
“出了这么大事,当祖母的自然不能不去瞧瞧。”
*
刘太医为谢亦洲行针暂时稳住心脉,留下几副药方便离开了。
沈氏在秦如颜的劝慰下镇定意志,也知这时候要振作,没再倒下。
谢亦洲一晕,消息立马传开,侯府一大家子人,一批接着一批来探望。
秦如颜命人以世子需静养为由回绝所有来,独自守着。
此时她怔怔盯着床上男子,想着自己的未来。
情爱于她,无关紧要。
就算谢亦洲果真暴毙,也不过是身边少个人而已。
可她本已做好的筹谋,在侯府站稳脚跟的计划,都会随着这男子的去世,被彻底打乱。
秦如颜眉头紧锁,紧咬下唇,心头不甘如浪涌起。
她原想得太过乐观,以为谢亦洲按部就班治疗调理,她再多方留意,便可无恙。
却不知无常总在最容易忽视它的时候发生。
她不能再从长计议了,从现在起就要行动。
谢亦洲混沌中只觉有水珠滴答落到手背上。
他勉力睁眼,就见秦如颜静静坐在身边,正如受惊后自怜的小鹿般默默垂泪。
谢亦洲躺了这么久都未生出半点忧虑。
却在看到她这一眼时突然揪心,竟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姑娘,前厅闹起来了,奴婢不敢瞒着,是因为世子......”
菱儿满脸担忧,但没再惊慌急躁,语调稳重许多。
秦如颜微眯眼眸,指间收紧,身周冷冽气质更甚。
看来有人闲不住,开始挑事了。
侯府正厅。
秦如颜进门时,以谢老夫人为首,二房三房还有旁支宗室齐聚,正吵作一团。
谢老夫人:
“要我说,趁着人还在,早些准备好后事才是正经,别临了慌慌张张,应付不及。”
沈氏眼底一片通红,气得咬牙狠道:
“哪有人这么咒自己孙子!
母亲带着谢游公然去栖梧院欺负人,洲儿说不定就是被你们逼得急火攻心。
我把话撂在这儿,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胡子花白,比谢老夫人还要年迈的老头拐杖重重落下:
“侯夫人慎言!老夫人也是关心世子,提前做打算总是必要。
再说咱们谢府是士族大家,世子卧床这么久,遮是遮不住的,只会惹人笑话。”
“是啊,几代承袭的爵位不能断,依我看就让二少爷补上,朝廷那边问起也好交代。”
“谢游庶子,不好承爵,我家大儿虽不算直系,到底是嫡出,不如让他过继来。”
“凭你家那半吊子货色也好意思当世子?我家孙儿刚中秀才,前途宽广,最为合适!”
争执再起,一群平时老成持重的长辈,这时个个变了副嘴脸。
秦如颜前世就见惯这些人的贪婪,说是亲戚,实际连外人都不如。
不过是依附侯府的吸血虫,有好处捞的时候便聚集疯抢。
“世子身子刚刚好转,各位长辈倒为何在这里争执?”
秦如颜迅速调整脸色,露出一副自信轻快的神情,走到谢老夫人跟前行了一礼,又朝沈氏福了福身。
“适才太医说世子吐血乃是排毒,是好征兆,晚辈特来向祖母和母亲报喜。各位既都在,正好一同知晓。”
众人噤声,面面相觑,目露怀疑。
“老夫人不是说世子病危吗?到底怎么回事?”
谢老夫人神色窘迫,被质问得发毛,不耐道:
“吐血晕倒难道是小事?我自然是担心孙儿。”
她扭头对秦如颜沉下脸:“你可要小心讲话,洲儿到底怎么样了?”
秦如颜抬眸讶异反问道:
“祖母是不信我吗?世子负伤乃征战所致,陛下特派太医诊治,要不我叫太医来跟您汇报?
各位长辈谁还有疑,不如大家一起去太医院问个清楚?”
她环视四周,目光斜睨向闹得最欢那几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