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
回武德殿的路上,李元方脸色愤怒,嘴里叫骂着。
崔民干等人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如此狂怒,崔民干拱手道:
“殿下息怒!”
李元方脚步一顿,回头瞪视着他们,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问责道:“王泽被杀,你让本王怎么息怒?”
“王泽被杀是小,本王的面子是大!”
“连个王泽都护不住,你让朝臣怎么看本王!”
“本王当时给你们使眼色,让你们站起来为王泽说话,你们为什么都沉默不言?”
王凝沉声道:“殿下为王泽说话,不也是没用吗?”
李元方怒斥道:“本王是本王,你们是你们,本王为他说话没有用,你们的话,不一定没用!”
看着众人沉默模样,李元方知道他们当时就算站出来为王泽说话,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还是气不过,愤愤然道:“总得把态度做好吧!”
“你们连表个态,都不肯吗?”
崔仁师叹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王泽平日里,做事太过张扬,凭喜好断案,臣平日里没少提醒他,但是他不知悔改,才有今日杀身之祸。”
“这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李元方瞪着他道:“王泽凭喜好断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不见出事,偏偏今天出事?”
崔民干肃然道:“殿下说的不错,王泽有今日杀身之祸,皆因皇太孙。”
“皇太孙前日派人捉拿那些商贾时,他麾下的冯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不按照储君令书行事,将以不遵储君教令论处。”
“王泽,是皇太孙的人,杀鸡儆猴了!”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论断。
李元方咬牙切齿道:“这像是皇太孙行事风格吗?”
“我娘亲说,皇太孙做事,喜欢威逼利诱,但从不会如此决绝!”
崔民干摇了摇头,“皇太孙是不会,但还有封德彝,郑允修!”
“他们二人,一个是力挺皇太孙当上储君的宰相,一个是与太子妃同为荥阳郑氏出身的少卿。”
“所谓主辱臣死,王泽公然违抗储君教令,他们两个人,岂能坐视不管。”
崔民干沉声说道:“王泽不是死在了皇太孙手里,而是死在了皇太孙麾下之人的手里。”
李元方闻言质问道:“皇太孙不知道此事?没有皇太孙点头,他们敢这样做吗?”
说着,他切齿道:“这笔账,就该记载皇太孙头上!”
崔民干点头道:“殿下说的极是。”
其他四人,也连连附和。
李元方此时冷静了许多,说道:“我父皇让本王入主东宫,就是告诉文武百官,我是他的儿子,我跟太子、秦王、齐王一样,有当储君的资格!”
“太子、秦王、齐王被废,这个储君位置,就是轮不到我,也该轮到六皇子赵王,七皇子汉王,八皇子酆王,怎么也轮不到一个皇孙头上!”
李元方注视着面前的五人,说道:“我皇爷爷让我入主武德殿,就是在昭告世人,我才应该是储君!”
“只要李承宗一倒,我便是储君!”
“我娘亲,将会是未来的皇太后!”
说完,他拱了拱手,认真说道:“几位老师,我有御极宇内之心,还请你们助本王一臂之力!”
“只要本王成了储君,坐上了皇位,一定不会亏待几位老师!”
崔民干、崔仁师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到底是个孩子,心里藏不住话,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不过,他们五人也不在意,李元方会不会当上储君,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借着李元方这杆大旗,对付李承宗,李承宗让五姓七望丢了颜面,这个颜面,他们必须召回来,当即纷纷拱手,异口同声道:“臣等一定竭心尽力,为殿下谋事!”
李元方露出笑容,带着他们回到武德殿,坐下之后,他看向崔民干,示意他可以开始说出自己的谋划了。
崔民干正襟危坐,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皇太孙殿下,如今根基未稳,对付他,不像对付太子、秦王、齐王。”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是太子、秦王,齐王,他们这会已经滑跪了。
李元方也点了点头,他虽然年幼,但他也看得清时局,如果太子、秦王、齐王他们没有被废,不管是哪个人出来,让他跟对方对着干,他也不敢。
崔民干接着说道:“皇太孙在朝堂上,真正能用到的,没有几人,真正算得上皇太孙左膀右臂的,宰相封德彝是一个,大理寺少卿郑允修,是一个。”
“其他人,不过是摇旗助威而已。”
“再就是太子、秦王、齐王在朝中的党羽。”
崔民干分析道:“太子、秦王、齐王如今被囚于东宫,自身难保,因此,他们三人的党羽,不足为虑。”
李元方立即问道:“怎么对付封德彝和郑允修?”
崔民干轻笑了一声,说道:“借力打力。”
“封德彝,是老臣,也受陛下的恩宠,但是,他再受陛下的恩宠,也比不过裴寂。”
“裴寂因为皇太孙上门讨债,进过太医署,他心中对皇太孙的怨言,定然浓厚,只要能将他拉拢过来,掣肘封德彝,那封德彝,便不足为虑。”
“郑允修也是如此,他是大理寺少卿,不是大理寺卿。”
崔民干缓缓说道:“大理寺卿郎颖,素来与我五姓七望交好,王泽也多受他的照顾,今日早朝上,郑允修奏陈王泽之罪,无疑是不把郎颖放在眼里,今日之后,郎颖也定会被文武百官轻视,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所以,郎颖也能为我们所用,由他对付郑允修,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卸掉了皇太孙的左膀右臂。”
说完,崔民干望着李元方,笑着道:“没了左膀右臂,皇太孙还怎么跟殿下斗?”
“说得好!”李元方眸光一亮,拍了拍手,随即又说道:
“但是,卸掉皇太孙的左膀右臂,还远远不够!”
“皇太孙那边,怎么对付?”
崔民干抚着下巴处的山羊须,沉吟道:“据臣所知,东市那边,皇太孙正以‘拆迁’名义,夺走商贾们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