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川一进厨房,便死死皱紧了眉头。
厨房里一片狼藉,堆满了没有洗的盘碟,还有吃剩的外卖袋子,垃圾桶满得快要溢出来。
而奥利弗口中的吃饭,就是热热昨天吃剩的外卖。
谢淮川嫌恶地皱皱眉头,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奥利弗耸肩摊手:“不好意思,囊中羞涩,招待不周。”
他扔下手里的外卖盒子,急切地上前一步道:“先生,我爷爷的遗产你先分我一半,等我把钱挣回来再还给你。”
奥利弗语气祈求:“你看我都这么惨了,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谢淮川冷冷勾唇:“这是你自找的。”
他看了眼在厅探头张望的小孩儿,厌烦地蹙眉:“要是你不想把东西给我们,我们现在就离开。”
奥利弗死死盯着谢淮川,忽然扬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陶瓷盘子摔在地上溅起碎片,尖锐的边缘划伤了谢淮川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他怒吼道:“那是我们布莱克伍德家族的财产,你凭什么占着不放!”
保镖听到动静立刻冲过来,卢卡斯紧张地跑过来,伊莎贝拉落在最后,看见谢淮川胳膊上的伤痕,面色阴沉如水。
谢淮川冷漠地看着宛若疯子一样的奥利弗摔打,很快被保镖制住。
奥利弗咬牙挣扎,却在看见保镖亮枪之后僵住,冲谢淮川低声下气道:“不好意思,是我一时冲动,您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原谅我。”
谢淮川摆了摆手,钳住他手臂的保镖便放开了他。
奥利弗低垂着头,油腻腻的金发散落下来,半遮住他的眉眼,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阴郁的颓然。
他搓了搓手,声音嘶哑:“遗物在礼拜堂里。”
奥利弗抬眼,看向厨房外面的伊莎贝拉和卢卡斯,唇边牵起一抹笑:“你们跟我去取吧。”
谢淮川立刻道:“不行,我跟你去。”
奥利弗见谢淮川严防死守,眼神阴冷:“布莱克伍德家族礼拜堂,只有家族成员可以进入。”
谢淮川丝毫不退让:“那我和他们一起去。”
奥利弗一字一顿地重复:“布莱克伍德家族礼拜堂,只有家族成员可以进入。”
他迎着谢淮川寒意透骨的眼神,谦卑地笑着道:“如果谢先生不同意,那很抱歉,伊莎贝拉和卢卡斯就拿不到蒙塔涅公爵留给他们的东西。”
绝对不能让奥利弗和孩子们单独相处。
谢淮川眉头紧皱,刚想说什么,就听伊莎贝拉道:“我去。”
他眉心一跳,近乎严厉地看向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安抚地牵上他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让他牵手。
谢淮川一怔,就见伊莎贝拉冲他弯眼笑,勾了勾手,示意他弯下腰。
他俯下身,就听伊莎贝拉凑到他耳边道:“不用担心,如果奥利弗想要欺负我们,我就在里面大喊,你就冲进来救我好不好?”
谢淮川不赞同地直起腰,万一他晚了一步呢,万一伊莎贝拉被捂住嘴呢……
他自从知道奥利弗对他们做出的事情,就不敢让他们和奥利弗再有任何接触。
虽然他可以保护他们,但心理上带来的伤害是久远难以治愈的。
伊莎贝拉认真地看他:“我想知道爷爷给我们留了什么东西。”
谢淮川又看向卢卡斯。
卢卡斯仰着脸,也认真地冲他点头。
谢淮川无奈,转身对奥利弗警告,声音凛然含锋:“如果让我发现你伤害他们一根儿头发丝,我不会放过你。”
奥利弗点点头,露出个虚假的笑容:“我是他们的哥哥,怎么会伤害他们呢?”
“你不是我们哥哥。”
一直沉默着的卢卡斯忽然说话,走到谢淮川身边,小手攥住他的衬衣的衣摆,面色冷漠:“我只有他一个哥哥。”
奥利弗脸上的笑僵住。
谢淮川露出了到这儿以来唯一的笑容,摸了摸卢卡斯的头,穿过长廊,将两个小孩儿送到礼拜堂的门口。
他和保镖守在门前,冷冽的眼神落在奥利弗身上,无声警告。
奥利弗扯扯嘴角,率先进了礼拜堂,伊莎贝拉和卢卡斯紧随其后。
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关上,隔绝了谢淮川的视线。
他有些紧张,专注地聆听着礼拜堂里的动静。
阳光透过礼拜堂的彩色玻璃窗,折射出诡谲暗沉的色彩。
奥利弗走到长椅边,坐下来,冲伊莎贝拉温和地笑笑,找了找收:“过来。”
伊莎贝拉乖顺地迈步,想要过去,却被卢卡斯拉住。
伊莎贝拉淡定地拂开卢卡斯的手,走到奥利弗面前。
奥利弗满意地笑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命令道:“跪下。”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笃定她会遵从。
从伊莎贝拉和卢卡斯被接回城堡,他那酗酒的父亲就格外喜欢他们。
奥利弗恨极了这两个外来者,夺走父亲对他本就不多的关注,对他们暗中磋磨。
父亲去世之后,奥利弗仗着蒙塔涅对他的溺爱,开始变本加厉,在他面前,伊莎贝拉几乎没有站起来过。
而随着卢卡斯越来越大,愈发优秀,奥利弗感受到深深的危机感。
于是他通过陷害,造谣等手段,抹黑他的名声,强迫卢卡斯退学,让蒙塔涅收回对他的那零星关照。
而奥利弗更是对卢卡斯百般折磨,饭是馊的,水是臭的,被褥被撒上了水,房间的暖气被关掉,甚至卢卡斯半夜高烧不止,不准仆人请医生……
伊莎贝拉为了让卢卡斯活下来,闯蒙塔涅的书房,跪着祈求。
卢卡斯得到医治,但奥利弗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自从那日,奥利弗的怒气就转移到伊莎贝拉身上,对她的折磨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曾经反抗过,却因为自己是女孩没有引起任何水花,反而换来一顿毒打。
从那以后,伊莎贝拉在奥利弗面前百依百顺,就像条被驯化的狼,温顺地待在笼子里,彻彻底底变成一条狗。
奥利弗认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折磨,肯定已经将恐惧深深镌刻进她的骨髓,让她对自己永远摇尾乞怜,不敢反抗。
看着奥利弗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伊莎贝拉笑笑,忽然伸手,打了奥利弗一巴掌。
用力之大,让她的手心都微微泛麻。
奥利弗被打得偏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