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川余光瞧见默默努力的伊莎贝拉,勾勾唇,站起来走过去,扶住她椅子的把手,微微用力,把椅子往他这边拉,让伊莎贝拉的椅子紧紧靠着他的。
这样一来,谢淮川右边是伊莎贝拉,左边是卢卡斯,他喂这个小孩儿一口,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趁着小孩咀嚼的功夫,又转身去喂另一个。
伊莎贝拉疑惑地看向谢淮川。
谢淮川笑意盈盈地用筷子夹起一只虾仁,递到她的嘴边,一本正经道:“哥哥要一视同仁。”
一旁的卢卡斯眼睛弯弯,趁谢淮川移开视线,熟练地拿起筷子迅速往嘴里塞了一口红烧肉。
迎着谢淮川期待的眼神,伊莎贝拉不得不张嘴吃掉虾仁。
她有些不习惯这样表达亲密的动作,被谢淮川喂了几口,便摇头说自己吃饱了。
谢淮川也没强迫,转头询问坐在自己左边的卢卡斯:“你吃饱了吗?”
卢卡斯动作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唇角,含蓄点头。
见状,谢淮川放下筷子,笑眯眯道:“有件事,哥哥想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伊莎贝拉和卢卡斯纷纷转头看他。
“之前奥利弗联系过我很多次,想要组织一次家庭聚餐,但都被我拒绝了,但是昨天他找上我,说蒙塔涅给你们留了一些东西在他那里,需要你们亲自去取。”
谢淮川语气平静。
他在赌场把蒙塔涅留给他的财产挥霍一空之后,就开始打蒙塔涅遗产的主意,试图联系谢淮川,却被阿尔玛拦下来,狠狠警告一番。
奥利弗不敢得罪柯莱卡家族,只能悻悻打消主意,转头借钱去赌,想要将欠下的钱都赢回来。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把借来的钱输得一干二净,奥利弗只能拉下面子去求从前的狐朋狗友,却无一不被拒之门外。
奥利弗走投无路,转去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早已是强弩之末。
从这之后,他消停一段时间,昨天却突然通过雷诺给谢淮川捎了这句话。
谢淮川知道奥利弗肯定别有用心,但还是把他的话告诉了两个小孩儿。
毕竟事关他们自己,小孩们有权利知道。
谢淮川认真问:“如果你们不想去,我会另想办法,帮你们拿回来。”
伊莎贝拉听完,眼睫遮住眼底沉沉的暗光,抬眼时却笑得乖巧,一字一顿:“哥哥,我们去。”
谢淮川皱皱眉,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走过来,蹲在伊莎贝拉面前,眸光温和,带着安抚:“不想去就不去,不要害怕。”
伊莎贝拉摇摇头,眼神坚定:“没关系的哥哥,我已经不害怕了。”
谢淮川深深看她一眼,轻声叹了口气,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又想去问卢卡斯。
伊莎贝拉却抢先出声,笃定道:“他也去。”
谢淮川顿了顿,给卢卡斯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卢卡斯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攥成拳,面色平静地冲谢淮川点点头。
谢淮川只得答应,但还是提出自己的要求:“我需要跟你们一起去。”
伊莎贝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撞上谢淮川柔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咽下嘴里的话,点了点头。
假期的第二天,谢淮川开车带着两个小孩儿来到蒙塔涅的城堡。
即使这座城堡已经移交给谢淮川,但奥利弗并没有搬走。
伊莎贝拉一踏进门,就发现城堡里原本价值连城的摆件和装饰画都被搬空,仆人也都被遣散,偌大的厅此时空荡荡的,只剩下沙发还孤零零待在原地。
她眼底浮现冰冷的讥嘲,恨意像冰原上的火山,静默之下涌动着炙热凶狠的恨。
卢卡斯依然面无表情,但是牵着他的谢淮川,敏锐地感受到小孩的手冷得像块冰。
他牵紧卢卡斯的手,安抚地冲他笑笑。
奥利弗听见动静,在沙发上爬起来,看到谢淮川也一同前来,脸色霎时一变,脸上强扯起笑:“您怎么也来了,我们的家事,您来不太好吧?”
不同于上一次见面时奥利弗的意气风发嚣张跋扈,他此时面色憔悴,布莱克伍德家族标志的蓝眼睛里,爬满了宿醉后的红血丝,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手里还拿着一半瓶酒,形容狼狈,浑身酒气。
谢淮川转头看他,脸上的笑意淡下去,冷冷开口:“我是伊莎贝拉和卢卡斯的哥哥,是他们的家人,我来有问题吗?”
奥利弗眼神阴鸷一瞬,随即笑得谄媚:“您想来就来,我自然没有异议。”
他看了眼跟在谢淮川身后的保镖,笑得牵强:“不过家庭聚会,带外人就不好了吧。”
谢淮川看了眼空落落的厅,冷笑一声:“你这也不像是要聚会的打算。”
奥利弗放下酒瓶,脚步磕绊地走过来:“最重要的还是说说话,对不对?”
话音落下,他阴冷的眼眸像毒舌吐信,缓缓滑过他身边的两个小孩儿。
谢淮川皱紧眉头,向旁边跨了一步,挡在伊莎贝拉和卢卡斯面前,声音履冰,带着警告:“没有别的事情,就把东西给我们吧。”
奥利弗闻言,僵硬地笑笑:“急什么,饭还没吃呢。”
他转身走进厨房,叮铃咣当地摆弄什么,忽然探身出来,对伊莎贝拉和卢卡斯道:“弟弟妹妹,不来帮帮我吗?”
谢淮川像是护崽的老鹰,挽起袖子,冷然道:“我来。”
伊莎贝拉扯了扯谢淮川的袖子,小声道:“我去吧,哥哥。”
谢淮川他瞥了一眼奥利弗,气笑了:“我都不舍得让你们进厨房,他算什么东西,也配?”
奥利弗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死死捏着拳头。
伊莎贝拉抿唇,看着谢淮川脸上明显的怒气,一瞬间失神。
自从踏进这个地方,过去痛苦的回忆就像附骨之蛆悄然出现,让人反胃恶心,脸上的温吞的假面几欲崩塌。
但谢淮川对他们强硬维护的态度却让在阴影中滋生的负面情绪雪化般消退。
他挡在他们面前,隔绝开奥利弗明晃晃的恶意。
谢淮川在保护他们。
伊莎贝拉意识到这点,眼底晕开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冲谢淮川眨眨眼,乖乖点头。
谢淮川这才消下几分怒火,寒着脸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