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顾鹤堂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只是想给我治好病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喊我都不出来。
“顾先生，请问是你弟弟的病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所长卑躬屈膝地侧在顾鹤堂身旁。
我缩在角落里，看见那个噩梦中的男人。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求求你了，我都配合你！”
顾鹤堂皱着眉头怒瞪着所长，“你就是这样治好他的病？
“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鹤堂掐着所长的脖子，任由对方挣扎，他都不为所动。
直到所长在地上抽搐到晕厥，他才松手。
“把他扔进那里面，我亲自解决。”
顾鹤堂转身来安慰我，“阿怿，不用怕，不用怕，他不会再对你做任何事了。”
我低头玩着手指，然后一句话都不说。
顾鹤堂浑身颤抖，他蹲下身子看着我。
“阿恽，对不起，我只是想治好你的病，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原谅我好吗？”
“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忽然抬头盯着他，“顾鹤堂，你贱不贱啊？”
顾鹤堂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看着我，似乎是想要看出点什么。
他伸手来摸我，却被我躲开了，“别打我！我听话！”
我缩成一团慧慧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
顾鹤堂沉着脸色喊来了心理医生，“要怎么才能治好他。”
心理医生面露难色，“有点困难，他吃过的精神类药物太多了。”
“已经刺激到了他的大脑，治好的概率太低了。”
我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
一整天滴水不沾，连饭都不肯去吃。
顾鹤堂亲手去熬了一碗粥来喂我。
他的手上全部是大大小小的水泡。
“阿怿，吃点东西好不好？不吃会肚子饿的。”
顾鹤堂舀了一勺喂给我，我却把头别边过去。
反反复复几次，顾鹤堂终于没有了耐心。
他捏住我的下巴，不管烫不烫，一股脑喂进我的嘴里。
我忍着烫一口又一口地咽下去。
我怨恨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他拿了张纸替我擦了擦嘴，“听话。”
我冷笑一声，“你欺负我，我告诉我哥，我哥会打死你的。”
6、
说完我就躺下翻了个身，继续发呆。
顾鹤堂拿着碗的手顿了顿，他替我盖好被子。
我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等我告诉我哥，让他打死你，我哥可疼我了。”
顾鹤堂下意识地揉了揉心口，总觉得那里闷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心理医生也很无奈，“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已经开始精神错乱了。”
“可能，也许，某天，他就会彻底忘记你是谁。”
顾鹤堂心里闪过一丝恐慌，他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哥什么时候来找我？”
“阿怿，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冷哼一声，“顾鹤堂呗。”
顾鹤堂抓着我的手，“那你哥哥是谁？”
我露出一个笑容，“我哥哥就是我哥哥啊。”
顾鹤堂猛地抱住我，“阿怿，我是哥哥，你忘记了吗？我是你哥哥……”
我咬住他的肩膀，咬得很用力，他忍着痛都没推开我。
我一把推开他，“你不是我哥哥！”
“我哥哥才不会把我送进那里面。”
“他可疼我了，也不会打我，也不会欺负我。”
“小时候谁欺负我，他都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我的，你不是我哥哥！”
顾鹤堂怔在原地。
我记忆中的那个哥哥，是小时候的他。
而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哥哥。
是他一步一步把我变成这样子。
顾鹤堂要来碰我，被我躲开，“你别碰我，我会让我哥哥打死你的！
“阿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是我错了。”
“你可以继续喜欢我，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我冷冷地盯着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一点都不！”
顾鹤堂拿出我的日记本，上面有被火烧的痕迹。
只剩下一半的残页。
“阿怿，你看，这是你的日记本。”
“你是喜欢我的，你忘记了吗？”
顾鹤堂一页一页地念给我听。
“一月二十七日，晴，今天又是喜欢哥哥的……”
我打断了顾鹤堂，“别念了，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喜欢你的代价太大了。
顾鹤堂手中的日记本被我抢过去撕成碎片。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我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顾叔叔盯着空荡荡的位置面露不悦。
“既然脑子有问题，那就送进精神病院，省得整天神神叨叨的。”
我妈也附和，“是该送进去了。”
顾鹤堂啪地放下筷子，“谁都不许动他！”
顾叔叔虽然不悦，但也不能说什么。
顾家的生意现在基本掌握在顾鹤堂的手里。
心理医生一周要来看我好几次，“你还记得你在戒同所里的一切吗？”
我总算有了反应，我转头去看他。
“你真的忘记了顾鹤堂了吗？”
7、
心理医生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对视。
心理医生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病得不轻。”
我的身旁放着被人一点一点沾好的日记本。
我嘲讽似的笑了笑，然后把它扔到角落去。
顾鹤堂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阿怿，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偏着头看着他，“你真的好贱，怎么天天到我面前来晃悠？”
顾鹤堂的手臂上多了几条细细小小的疤痕。
手上的水泡更是被人挤破了。
我盯着他的手臂看了很久。
顾鵪堂轻笑，“不用担心，你受过的伤，我陪你起。”
我突然笑出了声，“这个，可比我受到的伤害还要浅啊。”
顾鹤堂脸色微变，“阿怿，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这样。”
“你这样子，我心里很难受。”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他，“你说今天可以出去走走的。”
顾鹤堂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对，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戒同所里整日见不到光，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我贪婪地享受着阳光。
忽然一只手递过来一枝玫瑰，“玫瑰很衬你。”
我愣了愣，抬头看去。
一个笑容满面的男生拿着一枝玫瑰花看着我。
“请问我可以坐在你边上吗？”
“我叫谢今生。”
我没有拒绝，谢今生径直坐在我身边。
我上下打量着那支玫瑰花。
花上的刺已经被人去干净了。
他的手上围着一圈绷带，我盯着他的脖子看了许久。
“戒同所吗？”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圈电击的痕迹。
他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我瞥见不远处走来的身影。
“你送我的花，真好看。”
顾鹤堂径直朝我走过来，他抢走我手里的玫瑰，还给谢今生。
然后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转过头看向谢今生，“下次再见！”
顾鹤堂的脸色越发的差。
“那个男的是谁？”
我耸了耸肩，“刚认识的。”
顾鹤堂深吸口气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触。”
我轻笑，“怎么，你是怕我喜欢上那个男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他的确有好感，你是不是要把我送进去？”
顾鹤堂脸色很难看，“阿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无视他自顾自地说着话，“你算什么又不是我哥，凭什么管我。”
顾鹤堂不再允许我出门。
我渐渐地已经记不住他是谁了。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房间？”
顾鹤堂愣在了原地，“阿怿，你怎么了？”
“你忘记了我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我认识你吗？
顾鹤堂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口，“阿怿，我是哥哥啊，我是顾鹤堂啊。”
我的脸色突然大变，“你骗人！顾鹤堂才不是我哥哥！”
“我哥哥对我最好了，才不会这样对我。”
顾鹤堂安抚着我，“好，我是哥哥，我不是顾鹤堂。”
我猛地把推开他，“你不是我哥哥，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哥哥。”
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顾鹤堂无奈只好找来了心理医生。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忘记了我。”
顾鹤堂疲倦地坐在一旁。
心理医生沉默了一会，“药物刺激，再加上，他不想见到你，索性忘记了你。”
我睡了好久，醒来时，顾鹤堂抱着我。
我一把推开他，“你别碰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鹤堂脸色沉，“你喜欢的人是谁?”
“嘘，我偷偷告诉你，我喜欢上了我养父的儿子。”
顾鹤堂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泪从眼角悄悄地滑下来。
他抓着我的手，“阿怿，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8、
“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好不好？”
我摇着头推开他，“不要，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我哥哥。”
顾鹤堂猛地一下跪在我面前，他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的脸。
他不停地打着自己，求着我原谅。
“阿怿，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只是没法接受自己内心的感情。”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他，目光看着别处，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顾家的股票一路跌了下来。
外界对此的风评也越来越差。
顾叔叔一把掀了桌子，“那个神经病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你看看你把公司管理成了什么样！”
“我告诉你，你必须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顾鹤堂的脸色极差，他长叹一口气。
“爸，你和陈阿姨一起去养老院吧，外面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
顾鹤堂向来说一不二，把顾叔叔和我妈送进了养老院。
即便顾叔叔骂骂咧咧，说他就是一个白眼狼。
顾鹤堂坐在床边看着我，“阿怿，以后没有人会反对我们的。”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谁都不能阻拦我们。”
顾鹤堂说着说着就哭了，他抓着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的脸。
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疼。
顾鹤堂愣了愣。
小时候，他哪里受伤了，我总是最先心疼他。
顾鹤堂的公司即将面临着倒闭的风险。
他没了那么多的关注在我身上。
听说有人去举报了他杀人。
他弄死了戒同所的所长。
尸体在顾家的地下室找到的。
所长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身上的生殖器官也被摘除了。
在所长的身上，警方找到了顾鹤堂的指纹。
他杀了人，证据确凿，要被判死刑的。
戒同所的存在本就是不合法的。
一时间，警方彻查出了十几家的戒同所。
迫于压力，戒同所被迫关了。
顾鹤堂行刑前我去看了他一眼。
是，我没疯。
也没忘记他。
顾鹤堂疲倦不堪地看着我，仿佛老了十几岁。
“阿怿，我要走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阿怿，可以继续喜欢我吗？”
“顾鹤堂，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顾鹤堂震惊地看着我，“你想起我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忘记你，举报信是我写的。”
“顾鹤堂，我再也不会喜欢你，这是你罪有应得。”
“你是觉得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不会，我恨死你了。”
顾鹤堂泪流满面，“阿怿，你不是说，你喜欢哥哥吗？”
我冷笑，“不喜欢了，再也不喜欢了。”
我转身离开，从戒同所离开的那一天，我就是装的。
但我所受到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享受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把我的日记本把火烧干净了。
喜欢顾鹤堂已经是过去式。
可心上的疤痕怎么都忘不掉。
我脖子，上的电击没那么快能恢复。
我尝试去体验新的感情。
去找个女孩子好好地生活。
却发现，我怎么都接受不了。
或许正如他们说的，我就是有病，我的病很严重。
我又遇见了谢今生。
他大大方方地把自己被电击过的痕迹显现出来。
不像我，戴着厚厚的围巾遮起来。
“玫瑰真的很衬你呢。”
他把玫瑰放在我的手心里。
我们比以往还要熟悉，他会约我去看海看星星看日出。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直接脱口而出。
谢今生没想着否认，“对啊。”
“你不怕戒同所吗？”
谢今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喜欢个人，怎么会害怕要遇到的困境呢。”
我笑了笑，这次，阳光真的洒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