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十来分钟，蔺霭随便选了几张在社交平台发布。
她没什么粉丝，自己带了个#眼镜王蛇#的话题。
琂妄从床上滑下来，凑近，“你就只发这几张吗？”
“先看看效果。”蔺霭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干脆将刚才的录像导入剪辑软件，掐头去尾，配上bgm剪了个十二秒的视频一块发上去。
见还要等审核，她拽下被子，开始换床单。
琂妄看着，头搭到地上的抱枕，“我早起泡了水。”
蔺霭：“你不懂。”
它要是一条什么都不懂的蛇，像楼下那些她还不嫌弃，可它不是。
这坏蛇懂得可多了！
换下的床品丢到收纳袋里，这种得下午送到干洗店洗。
琂妄看她换上新床单，套被罩时用尾巴帮蔺霭压了下被角。
“嫌弃还要我上去。”
“为了效果，你和那个颜色很配。”像大魔王。
蔺霭抽空看眼手机，视频还在审核。
刚收拾好卧室，楼下传来门铃声。
蔺霭没开院子大门，隔门见是早上开始就在附近转悠的那几个人。
“你好，请问你就是这张相片上的主人吧。”为首的男人留撇小胡子，给蔺霭看那张抗蛇图。
“是，你们想做什么。”
小胡子笑笑，“请问我们能不能对那条眼镜王蛇进行拍摄？我们是网上很红的博主，专门摄影的，有很多粉丝，想给它拍几组照片。”
“哪个平台？账号名字？”蔺霭扫视几人，三男两女，年龄都不大，就说话这个看起来二十八九，有些社会人的样子。
“叫旷野摄影，你查查。”
蔺霭输入这几个字，发现是个有三百二十万粉丝的账号，她往下翻
粉丝数量很多，但点赞不过百，留言也就十几二十个，而且照片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蔺霭说不出那种感觉，很尬。
每组照片都要配一段奇奇怪怪的文字，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的拧巴感。
［世界背叛了我，爱人离开了我，父母抛弃了我，我独自舔舐掌心的血液，撑过一个又一个天明，既然你们都不爱我，从此以后，我誓要孤立全世界，我要用死亡让你们永远纪念我！］
文案看的人脚底痒痒的，蔺霭咂了下嘴，再看配图。
一个被绑在凳子上的人，脖子拴着锁链，身体被泼了一桶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脸侧还画着巴掌印，面前放了根皮鞭，一脸欲求不满。
她皱起眉头。
不确定，再看看。
接下来的每组照片都是这个风格，伤口，锁链，皮鞭，巴掌印，欲求不满。
每个人不是在被抽就是在被打的路上。
蔺霭懂了。
这是汉化版艾斯爱慕的世界。
“请回吧，不拍。”
擦边博主蹭什么毒蛇，毫无关系的热度也吃，不怕把命搭进去。
“别啊，你再考虑考虑。”
小胡子两只手掌扣在一起摩挲，劝说，“我们的照片能卖钱的，可以给你分成，你很漂亮，要是和那条蛇一定会拍出来让人印象深刻的照片。”
“不，我没兴趣。”
“你要是不愿意，那把蛇借给我们也行，我们可以出钱租…”
“不借，不拍。”
大爷的，她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博主呢。
怎么什么人都有。
蔺霭砰得把别墅门关上，她都没好意思发自己给琂妄拍的那张照片，这群人竟然想对她的蛇擦边。
变态，真的好变态。
琂妄动一下，看她气势汹汹回来，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来擦边。”
“你说点我听的懂的。”
“来找抽的。”
琂妄抬头：“需要帮忙吗？”
它偶尔也会想热心一把。
“人走了。”蔺霭不是很愉快，再去看手机，结果发现审核没通过。
理由是疑似有感官不佳的内容。
？？
垃圾网站！
暗示艾斯爱慕的都能过，她拍一条蛇过不了？
哪里感官不佳了，懂不懂欣赏高机动生命形态带来的曲线美啊。
蔺霭很气，换了个网站重新投稿，连刚发的照片都删掉，换地方重发。
“没品味的东西，我这就注销账号，你们即将失去一个大热潜力股，以后等着哭吧。”
蔺霭边骂边注册新的账号，还不知道刚才被拒绝的旷野摄影上午离很远偷拍到了二楼主卧里的部分情形。
她平躺在窗边给琂妄拍照的样子被照下来，本来一人一蛇很和谐，偏偏受角度限制，拍出来像琂妄想咬她一口似的。
这张照片被发在旷野摄影的小号上，有人看见了，评论，“这蛇在屋子里散养？不怕被咬一口？”
“肯定去毒腺了，要不不敢这么上手。”
“这蛇真帅。”
“等咬你一口就不帅了。”
“这种女人谁敢跟她同榻而眠啊，不怕死的稀里糊涂吗？”
“这蛇和网纹蟒谁厉害？有没有条件让它们打一架。”
“你和楼上打一架，看看谁厉害，不过我觉得肯定是你俩的父母最厉害，毕竟他们能生出一个预制人，谁来谁不得说一句这孩子大脑是真空啊。”
……
晚上。
蔺霭瘫在沙发上刷手机，一打开就看见热门显示，大家都在搜［养冷血动物都是心理扭曲。］
点进去，评论看的她地铁老人手机。
按这个说法精神病院和监狱应该人手一条蛇。
琂妄隔了好几米感受到蔺霭的怨念，新发的视频虽然过审了，但大半天下来，浏览量才刚刚四位数。
她在那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随手拍的一张照片能火，她又挑角度又挑光线的却不行，一晚上叹气叹得它也一口气不上不下。
“为什么呢。”
蔺霭屈起腿，抱着膝盖坐在沙发前，很郁闷，她还特地在简介进行了科普呢。
手机自动阅读屏幕，她盯着，没多会儿，弹出一条通知信息。
［神秘美女与蛇不为人知的亲密日常，点击即看。］
蔺霭点开。
然后深吸一口气。
她不拉窗帘是因为她要晒太阳，因为这一屋子的变温动物要晒太阳，结果偷拍竟然借机传播她的个人隐私。
举报拉黑报网警一条龙后，蔺霭不做任何等待，起身去找手机支架。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科普之路没走出去，歪门邪道倒不少。
她那视频没人看就是没噱头啊，标题［眼镜王蛇摄影］哪里比得过人蛇情未了。
但是谁都别想从她手里夺走她的热度。
那是她要给这些爬行动物博关注用的，编故事也得她亲自来。
“琂妄，你过来。”
这声音让琂妄听出一种火山即将爆发的沉闷，沉思三秒后，它过去了。
“过来围着我，离我近点。”
琂妄缩紧圈圈，一半身体落在沙发，一半落在地毯，脑袋被蔺霭拉过去按在肩膀上，两个人显得略拥挤。
手机架到茶几上，蔺霭皱眉点来点去，时不时犹豫下选项，然后一顿操作，给自己打开了直播。
分类定位：科普互动。
用户名：嘶嘶嘶嘶到普
没有开场白，也没有打招呼，蔺霭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反正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始编。
编她如何爱心救助一条毒蛇的故事。
“那天是个暴雨夜，它一身水的趴在路边，非常狼狈，和我熟知的许多蛇都不一样，它给我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我当时一直在控制自己，告诉自己它很危险，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该靠近它，那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可我控制不住，我的内心有个强烈的念头……”
琂妄在心里接，有个强烈的念头必须看看它是公是母。
蔺霭：“强烈的念头再说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琂妄：的孽缘。
蔺霭：“然后我就费尽千辛万苦把它救活了。”
［那后来呢？］
误入的好奇路人很给面子。
他一进来就听这么一段话，依靠在主播身上的蛇离脖子就那么点距离，他有点想看这蛇咬不咬人…
蔺霭面色如常，“后来它就赶也赶不走，还很依赖我。”
［这是真蛇？］
又有一个人进入直播间。
蔺霭拍下琂妄，发话，“证明给他看。”
琂妄懒散的动动尾巴。
［嚯，还是真的！］
［你就是那个养十米大蛇的吧，这是不是就是那大蟒蛇？］
“是眼镜王蛇。”蔺霭已经说倦了这几个字。
天杀的营销号，辟谣说破嘴。
［这蛇好大，真能这么听话吗，万一逃跑了怎么办？］
［它会突然发狂吗，主播看起来不太能制得住它的样子。］
［要是逃跑了怎么办，对周围人很危险吧，你养这个也太不负责了，我听说蛇都很会绞杀，这缠上怎么解决。］
蔺霭扫过左上角人数，原来又进来了二三十个人，难怪出现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回：“我家周围没人，距离够你走两天一夜，眼镜王蛇不会绞杀，脊柱没有蟒蚺柔软，猎杀靠的是体型和毒液。”
［你看起来就不像能制住它的样子，照片能摆拍，谁知道你是不是真能扛起来。］
蔺霭瞧一眼账号名，“这位你的牛牛金刚钻，你等我两分钟。”
她给琂妄推一边去，独自一人出了镜头，往没开灯的餐厅走。
片刻，手里提了个东西回来。
两头粗，中间相对细一点，带着冰碴和一点血肉，是一条很大的腿骨。
蔺霭将骨头对准镜头，敲了两下地板，发出坚实的咚咚声。
“冷冻牛棒骨，看清了吗？”
直播间里为数不多的观众也不知道她要干嘛，等待中，只见蔺霭两手握住牛棒骨两端，拧衣服一样朝相反方向转动牛棒骨。
骨头渣最先蹦出，然后是棒骨主体的部分碎裂爆开，受力不均的骨头在蔺霭手中变形开裂，最后断成破碎的几截。
那双白皙好看的手像活体绞肉机，用蛮力将牛棒骨拧碎了。
［………］
［…………］
［……………］
直播间飘过一排省略号，然后开始握草与姐姐贴贴交杂，画风很快出现转变。
［老师，请问您是科普什么的，乖巧.jpg］
［坐等听讲，我特别爱学习。］
［遇见姐姐就像东北人吃蒜，毫无剩蒜。］
［女人还是要看这些才有力气讨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