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清秋到底婉拒了这个提议,她只是想让别人知难而退,不是要让自己的形象走向另一个极端。

    送走人,蔺霭哼着歌,只觉今天的天气都更好了。

    琂妄尾巴搭上门把手,从她房间里出来,从楼梯上就看蔺霭飘飘然的在地上瞎溜达。

    她拐着弯嗨一声,从头到脚透露出美妙俩字,在生鲜柜里拿了盒蓝莓,边哼边吃。

    路过琂妄的时候,手在他头顶压了下,像仙女教母施魔法,唱出一句“Thatkingswouldbowdownto”。

    …………

    琂妄头垫楼梯扶手上,就不能说点它听得懂的吗。

    一天天净不说人话。

    目光追随蔺霭上楼的脚步,它在后头问,“是谈的很好吗?”

    “非常好。”蔺霭从楼梯探头,“你要来看看对面发的例图吗?”

    于是琂妄盘着扶手又回到她的房间。

    一台小平板前面出现两颗头,蔺霭放大比例,感觉哪个都挺好看,不过这个团队多以未来风为主,和她想要的感觉有些远。

    蔺霭截了两张图樟宜机场和布尔坦赫堡的照片发给金清秋做参考。

    之前做好规划的环境分区,夜行和日行的划分都一并打包,文件里有她整理的关于通风要求和日照要求的基本信息,以及一些必须留白的空地。

    包括爬行类动物的相关信息也做了笼统概述,她需要对方用最快的速度理解这些要点。

    白花布是非常少见的品系,它也是看点,蔺霭需要它出现在展馆入门三十米内的距离,所以给它的位置必须提前留出来,而且空隙要大。

    大型蛇类不像小蛇,切割的玻璃缸不如水泥砌的底座稳固,而且水泥砌的饲养环境内更适合建浅水塘。

    想到玻璃的问题,蔺霭键盘敲敲打打,记下一个用复合结构的夹层玻璃,以便隔音。

    “我呢?”

    琂妄问出声,它找半天没在她的笔记上找到眼镜王蛇四个字。

    “你比较特殊,我还没想好。”蔺霭撑个脑袋,“而且你不是不愿意住饲养缸吗?”

    “我是不愿意,但我要有。”

    “你要求还怪多嘞。”蔺霭摊手,“你先给我创收再提要求。”

    “行。”琂妄游到窗边,背着太阳光立起身体,高傲道:“允许你拍几张我。”

    “……你允许谁呢?”

    蔺霭平板一放,盘腿也不影响扭动柔软的身体,五指张开,扭身去抓琂妄。

    小地毯被蹬开,只和平了三天的别墅又开始传出桌子腿滋哇乱叫擦地板的声音。

    琂妄这回学会了预判,爬到窗帘杆上,悬着一半身体对蔺霭说:“外界不是很好奇我吗,我让你拍。”

    “你让不让我都能拍。”蔺霭拽着窗帘一拉,给琂妄能平衡身体的罗马杆都占上。

    它卷了两下尾巴也没留住自己的身体,六米对于罗马杆多少有些沉重,杆子承受不住,琂妄一下摔到地毯上。

    蔺霭拿了个方形抱枕及时按住它,“休战,咱们商量个事。”

    “商量什么?”

    宣软的抱枕下冒出半颗蛇头,被金边包裹的黑色瞳孔迎光更显特别,琂妄看蔺霭侧脸趴到另一边,面朝自己说话。

    抱枕挡住她的下半张脸,它只能看见她望过来的眼睛,以及瞳孔里的自己。

    原来它说话时会一直吐信子。

    不知道变成人后会不会不一样,到时候蔺霭就没法这么按住自己了。

    琂妄思考着,忽感抱枕上一重,原来是蔺霭往上打了一巴掌。

    “听我说话。”

    “听着呢。”

    “你说我提前预热这个话题怎么样,建造再快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就在网上做一些简单的科普,给自己留住这些流量,这样大众才会知道申城有个即将营业的爬宠馆,不然无声无息开馆,谁也不知道没人来怎么整。”

    “你的馆你看着来,我不懂这些。”琂妄尾巴来回扫动,不经意碰到蔺霭的腿,被她小腿一抬,一把压住。

    “我跟你说,是因为我预热需要你。”

    “你又要我做什么?”

    “配合我拍几个视频,展现你的特别,比如特别听我的话这种…”

    琂妄听都没听完,脑袋往抱枕里一藏,从另一个方向调头走了。

    快到门口时,它尾巴一紧。

    琂妄还以为是蔺霭又在踩自己的尾巴,正准备回头呲牙,却见自己的尾巴在她小腿下方绕了两圈。

    蔺霭躺在地上,一条腿被拉向外侧,“你尾巴要干什么?”

    琂妄松开尾巴,“条状的,本能以为是吃的。”

    “那你怎么不把窗帘杆吃了。”

    “我是蛇,不是破碎机。”

    蔺霭眯起眼睛往上看,琂妄这两天很喜欢立着身体跟她说话。

    以前都生气了才站直,现在除了休息,都立着。

    她朝门口招招手,“你好好考虑考虑呗,又不是让你做什么,我说东你别往西,我说上天你别下地就行,很简单的。”

    “我觉得不简单。”琂妄又游回她面前,“你就不能真实点吗?”

    “可以啊。”

    蔺霭答应的太快,琂妄沉默一瞬,感觉被套路了。

    “说好了哦,真实点你答应我拍。”

    琂妄语塞,她竟然以退为进。

    “什么时候拍。”

    “现在拍,就这个角度你不要动。”

    蔺霭打开相机,以自己的角度拍了张仰视的琂妄。

    这一身光反的,五彩斑斓的黑,甲方满意蛇。

    蔺霭平板反过来,展示成果,“怎么样,拍的你很有气势吧。”

    琂妄:“…还行。”

    像受害者角度,代入被吃感很强。

    “还行就再拍一张。”

    蔺霭从地上爬上来,前后看看,这张虽然拍的有气势,但体现不出琂妄的特别。

    眼神扫到自己两米宽的双人床,蔺霭拿开床边散落的抱枕,斜铺好床上的被子,让四个被角垂地。

    厚实的枕头靠床头交错摆好,蔺霭拉上隔光窗帘,打开台灯,拍拍床。

    “上来。”

    “……我不。”

    琂妄退后,坚决拒绝。

    “你要。”

    “……我不要。”

    它不是那种随便的蛇。

    “你都答应我了,不要也得要。”蔺霭拽过琂妄扔床上,指挥它,“爬。”

    “…我爬哪儿去。”

    “随便。”

    蔺霭打开相机,视线齐平床边,“你动一下,速度慢点。”

    琂妄已经看不懂人类,蔺霭真的很猎奇。

    叹口气,它开始游弋于酒红色的真丝床榻。

    单一光源下,蛇鳞反射出静谧的红光,水一样的绸子在蛇行时被鳞片带出涟漪,被面很快出现皱痕。

    影影绰绰的红色如同旋涡,一圈围裹着一圈,鼓起的小褶在蛇的带动下被拉扯又被搅平,像被扭曲的引力线。

    琂妄转过来吐出半截蛇信子,身体在起伏的褶皱里半遮半掩,衬得酒红色更加艳丽颓靡。

    蔺霭抓拍到这个画面,蛇躯弯曲着,占据了一大半床榻,能看出形体之大。

    红黑对撞,非常有记忆点,就是……

    “怎么感觉和我想要的感觉不太一样。”

    给这条蛇拍的更邪恶了。

    而且还有点涩涩的。

    好怪。

    再看一眼。

    算了,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