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大石打了声招呼,刘大红进阿香的屋子,二话不说,脱了鞋就上床。
“欸,大红,你这干嘛啊。”
“什么干嘛啊,我要跟你睡,你没看出来呢?”
阿香把她从床下推:“你没家啊,你上这来跟我睡。”
“没家,散了,以后各过各的。”
阿香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肯定又和陆颂三因为高粱的事吵架。
之前她听小马提过,刘大红也来跟她抱怨过。
说吴倩文估计自掏腰包办的个什么磨坊,为的就是跟酒厂过不去。
“粮食的事,我不是跟你提过了嘛,如果颂三哥那边确实没法交过来,我们就试着到别的生产队联系看看。”
“去过了,别的生产队夏收时候就跟供销社签订的合同,今年的高粱肯定是要优先卖给供销社。”
夏收时就定好秋收的合同,这是每个生产队的铁律。
因为总不能粮食收到口袋再去找买家,那么十几吨粮食,找到地老天荒去呢。
这时你再想卖给供销社,人家没多余的款项来收,你非要卖就是压价。
所以现在酒厂只有两条路,如果扬水坝的粮食不给酒厂,酒厂只能用高价从供销社去买。
这就是刘大红生气的原因。
“你说这陆颂三气人不气人,明明跟他说好的事,现在却反悔。”
阿香站起来,从桌子上拿了颗奶糖剥开送刘大红嘴里,坐下来安抚她。
“这事你也怪不了三哥,你得从他大队长的身份出发。”
“大队长怎么了,大队长就能言而无信啊?”
刘大红奶糖嚼着,火气也没降下来。
“当初你跟三哥的约定,那都是嘴上的约定,他也没想到队里头突然办了个磨坊。
而且大队的事如果全他一个人说的算,你觉得他这大队长能当多久?”
刘大红还是气不过:“那当初就不该联合吴倩文办什么磨坊,明显就是跟酒厂对着干。”
“我都跟你说了,这事三哥一人说的不算,现在正跟生产队都觉得跟着吴倩文能赚大钱,谁能听他的安排。
现在他正是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的时候,你如果做不到全面支持他,也跟他较劲了。”
原本刘万宝下台的时候的,大家的心都还是齐齐向着陆颂三的。
但是酒厂办起来后,一些不能到酒厂做事的人就有了二心,大家心里头都有怨言。
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些有异议的人在看到吴倩文的成功后,便成了另一派追随他的人。
等于就是扬水坝眼下有两拨人,一波是酒厂的人,一波是打着为生产队好,其实心向着磨坊的人。
陆颂三作为生产队队长,又是刘大红男人,肯定没办法明显偏向酒厂这边,否则他这大队长的位置也坐不久。
“行了,这事你就别跟三哥计较了,我到时候跟总部申请一下,实在不行只能增加原材料的采购价,磨坊那笔账我算过,他们这么弄,来年肯定亏损,到时候那些拥趸吴倩文的社员自然会心散。”
刘大红听阿香的话,想着就开心:“那我不管,到时候他们就是求着我们酒厂收他们粮食,我们都收隔壁生产队的。让他们费力气拉供销社去看人脸色。”
去供销社卖粮食跟去交公粮都不是什么好差事,收粮的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挑三拣四,粮食哪有卖给酒厂省心啊。
“高兴了吧,高兴就回你家睡觉吧,我家这床睡不下你。”
刘大红是准备要走了,但是听到阿香这话,屁股又坐下来,还特意用眼神丈量一下床头床尾
“这么大的床,陆舰那大高个都能睡,我怎么就不能睡了呢。”
说到陆舰,刘大红又问:“他回到关山,来信没?”
阿香摇头:“没来信,倒是电话打到陈司令那去,陈司令让通信兵来带话了。
说是之前的邮政点大火,烧死了两个人,现在还没恢复营业,寄信取信要走出来几十里路。”
“那是够远的,关山那地,大冬天出来一趟能冻死人。”
刘大红说完,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小知夏。
“这陆三海回来一趟,瞧一眼你们娘俩,再回关山,那日子别提多难熬,媳妇孩子正是心窝暖的时候,全撇家里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三哥在家里头也难熬,你别在这说话给我添堵了。”
平时忙起来陆舰这事越没怎么往心里去,但夜深人静,哪怕没人提起她都要想一回。
这刘大红净往她心窝戳。
刘大红站起来是真要走了,阿香又抓了几个奶糖给她:“回去给你娃几个。”
“既然是厂长给的,我就不气了。”
刘大红从阿香屋里出来,又跟陆大石打招呼:“大哥,你闩门,我走了。”
走出陆家的院子看见陆颂三背着一个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在门口等她。
刘大红嘴上骂着,心里是甜的,她走过去把小儿子接过来,撩开衣服就喂奶。
“要不是阿香替你说情,我肯定不原谅你。”
陆颂三却自说自话来了句:“我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断指婶去找我,说吴倩文跟刘照管打起来了。”
“他俩还打架?那刘照管不是事事都听吴倩文的吗?怎么还能打起来。”
之前刘德芳还没回婆家的时候,吴倩文倒是跟刘照管会吵几句。
后来刘德芳厚着脸皮回男人那里去,刘照管也歇火了,根本不敢大声跟吴倩文说话。
两人突然还打起来就奇怪。
“你把孩子都给我,你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热闹可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