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它在黑瞎子和张启灵身边生活的经历,濡雨觉得这个抱着它的人是真的伟大。
温暖的窝,专用的碗,可以吃饱的食物。
濡雨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美好。
除了这人不怎么带它出去,导致它大半的时间都是挂在树上发呆。
解家院子里有许多常绿的树,枝繁叶茂,濡雨一身显眼的黑色往上面一藏,路过的人都不会发现。
解雨辰处理完文件,在院子里散步活动一下,看着从树上垂下来的黑色蛇尾,他错身绕过继续往前走。
对于濡雨,他的感观是有些复杂的,见到它第一面的时候,只觉得这条黑的好看的蛇可怜巴巴的,冰冷的下雨天蜷缩在石桌下,有着不负责的两个饲养员。
带回来之后的当天晚上,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爷子说他天纵奇才,貔貅降世,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运气。
前提条件是要好好对待他带回来的那条蛇。
那老爷子还说那条蛇不会伤害他。
起床后解雨辰怀疑带回来的蛇是不是东北那边的仙家,为了改善生活托梦哄骗他,本来养个蛇也花费不了几个钱,当个宠物养养他也没意见。
结果黑瞎子发消息告诉他,那蛇是眼镜王蛇。
解雨辰回想起昨天和濡雨的亲密接触,只觉得自己还真是不知者不惧。
这几天他在暗中观察濡雨的情况,按照黑瞎子所说的,这条蛇确实很聪明。
期间那白胡子老人从不缺席他的每一个梦。
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很好,如果不用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解雨辰转悠着,距离濡雨挂着的树也越发的远。
晚上,濡雨慢悠悠的从树上爬下,来到自己的小窝旁,那里放着被处理好的肉,还有水。
濡雨围着食物转了一圈,不是很想吃,可这时候解雨辰走过来蹲在它旁边。
“不喜欢?”
濡雨直起身,眼睛盯着眼里的肉,扭头看了眼一直盯着它的解雨辰,小小的脑袋想了想,算了,还是配合这个人,免得它东想西想。
大口大口将肉吞下,濡雨最后把脑袋埋进水碗里喝水,突然被一双手捞起来。
被钳制住的濡雨:?
解雨辰皱眉,“你这样喝水不会淹死吗?”
濡雨眼珠子动了动,不吃喝人会不高兴,怎么它又吃又喝了,人还是不高兴?
人类这么难以捉摸?
解雨辰放开濡雨,“抱歉,我以为你那样喝水很危险。”
濡雨:?
濡雨看了看水碗,那它就继续喝咯?
见解雨辰没有阻止它了,濡雨埋头喝水,整条蛇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些。
旁边还放着一条抹布,濡雨无师自通的在上面滚动,特别是尾巴尖的位置,濡雨擦的十分认真。
解雨辰看着濡雨爬进窝里,又慢条斯理的蜷缩在一起,中途因为吃得太多,差点把自己整吐。
他有些不太理解,这条蛇只是好看了一些,能听懂人话了一些,乖巧了一些,不咬人了一些,难道还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为什么黑瞎子对它这么上心?
每天都会打电话问他蛇有没有死。
见蛇窝已经没了动静,解雨辰起身关灯,在离开房间的时候把门带上。
会不会咬他是一回事,关不关门又是另一回事。
——
第二天,濡雨还在睡梦中,被打包带走了,包括但不限于,蛇窝、两个碗、解雨辰让人买的食物。
解雨辰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黑瞎子,气笑了,“黑爷,你这样做不对吧。”
黑瞎子像是滚刀肉一样,把东西塞到张启灵手里,“哑巴帮我拎着。”
张启灵安安静静,接过去也不说话,看到解雨辰看过来的视线,眼神飘忽一瞬,也觉得黑瞎子这做法不地道。
“解老板,辛苦你这几天照顾蛇蛇,费用直接在我那雇佣费里扣。”黑瞎子把杂物都给张启灵,自己抱着蛇窝。
感受到身后那东西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
这几天那鬼东西像是磕了药,让瞎子睡不好吃不好,瞎子过得可惨了。
濡雨从蛇窝里探出头来,首先就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对劲,扭头一看,一张大脸冲着它笑。
唰的一下,濡雨缩回窝里,刚才那两个黑框,一张血盆大口的人是谁?
黑瞎子没察觉到自己把小蛇吓到,颠了颠蛇窝,“嗯,害羞了?”
濡雨再次从窝里爬出来,探着头就想往解雨辰那里爬,在哪里过得好它还是知道的,跟着这个黑皮人回去肯定是风餐露宿的下场。
这个粉皮人虽然不搭理它,可它能吃饱住暖。
解雨辰抱着手看着濡雨,两者之间还差一点距离,濡雨恨不得长出翅膀来,动了动身子想试试能不能弹过去。
一双大手直接抓住它,蛇的身体柔韧度高,濡雨转头,看向抓着它的黑皮人。
黑瞎子龇出一口引蛇注意的大白牙,“蛇蛇乖,解老板业务繁忙,别打扰他,小心解老板把你做成蛇羹,听话,跟着我们回去。”
濡雨扭头看向解雨辰,见他毫无反应,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像是一条柔软的橡皮筋,被黑瞎子塞回窝里,他还贴心的关上了窝的挡风门。
“黑爷。”解雨辰开口,“你和北哑这段时间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他指了指蛇窝,意有所指。
黑瞎子和张启灵神色微动,没有先开口,解雨辰继续说道,“这两天我梦里总有一个老爷子给我讲故事。”
黑瞎子插科打诨,“解老板你这是多想了吧。”
“哦?他说这条蛇是福星,带在身边有好处,我是个生意人,也会相信一二,既然黑爷这么说,我出个价,你把它留下。”
黑瞎子不嘿嘿了,微眯着眼观察解雨辰,发现他并没有说话,不禁感到牙疼,这老爷子,好端端的给解老板托梦干什么,他和哑巴两个人还不够?
解雨辰见黑瞎子这反应,又看向张启灵,嗯,这个人看不出来,依旧是那张平静脸。
他想了想,换了个问题,“黑爷这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黑瞎子有些丧气,“西南。”
解雨辰手指敲了敲手臂,不是东北?那它是不是仙家?
难不成他猜错了?
“解老板,小蛇都和我相处出感情来了,这……买不买的,以后你要是想小蛇了,你一个电话,我立马带着小蛇来看您。”
黑瞎子这话说的,诚恳又漂亮,就像是给孤寡老人说的一样。
为了证明他说的是实话,轻轻摇了摇蛇窝,“小蛇,你说是不是。”
黑瞎子心里的算盘打的起飞,毕竟蛇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嘶嘶”,那不就是“是是是”嘛,多合适。
一旁的张启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了,看着黑瞎子的动作,想着,瞎子说的相处出感情,是指他们一人一蛇之间的相爱相杀?
濡雨迟迟没有反应,黑瞎子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心一横伸手进去想把濡雨掏出来。
解雨辰微微蹙眉,“行了,既然它不愿意出来,你就别委屈它。”
黑瞎子的脸上重现自信,手拔出来,濡雨也跟着出来,“解老板,你看,这就是小蛇的意思。”
“你指的是它咬着你的手指吗?”解雨辰呼吸一滞。
黑瞎子十分自信,“当然了,你看,小蛇它谁也不咬,就咬我,这何尝不是对我的偏爱呢。”
张启灵别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解雨辰的沉默震耳欲聋,看着死死咬着黑瞎子手指不放的眼镜王蛇,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行,你带着它走吧。”
“好嘞,谢谢解老板了啊。”黑瞎子把濡雨放回窝里,手指用力拔了出来,随手在身上擦了擦,看向一旁的张启灵。
“哑巴,拎着东西我们走。”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养蛇房,解雨辰太阳穴突突的跳,梦里那老爷子可千万不要再来了,蛇他送走了,要找人也应该去找南瞎北哑才是。
回到小院的路上,黑瞎子抱着蛇窝絮絮叨叨个不停,濡雨从一开始的烦躁,到十分烦躁,最后到心如死灰。
张启灵早就忍不下去,提前到院子里,袋子一放,人就进了浴室。
一连好几天没有好好清理,这次他要把自己洗干净。
怎么逃也逃不掉的濡雨再次看到外界时,直接一溜烟跑了,爬行的速度快的出奇,只想远离黑皮人。
“小蛇,你别跑啊,吃饭不!”黑瞎子急眼了,他还想着让这眼镜蛇王给他处理一下后背那鬼东西了。
这几天那鬼东西越发猖狂,他的眼睛也受到一些影响,本来眼睛就有问题,这一影响,瞎子就更瞎了。
张启灵洗完出来,就看到黑瞎子坐在石凳上一脸享受,那条黑色的蛇缠绕在他肩膀上,阳光撒下,黑色的鳞片散发五彩斑斓痕迹,大口大口像是在撕咬着什么。
“哟,哑巴洗香香出来啦。”黑瞎子一开口就是十分讨打,张启灵乜他一眼,走过去坐在另一个石凳上。
距离一人一蛇越近,他听到什么东西嘶吼惨叫的声音,向黑瞎子投去疑惑的视线。
“哑巴你能听到?”黑瞎子指了指自己后背,“以前接了个活,结果被鬼东西缠上了,没想到小蛇能对付那东西。”
说着说着,他喟叹道,“不愧是神蛇啊。”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濡雨的动作一顿,神蛇?它吗?
它不知道啊,这难道不就是一个名字吗?难道还有其他意思?
它的名字是濡雨,可是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基本的温饱得到解决,濡雨开始思考蛇生,撕咬的动作也停下来。
黑瞎子维持着动作,没有动濡雨,“看样子它这次是吃饱了,哑巴,把咱们解老板提供的饭后小甜点拿些出来。”
张启灵眼珠子动了动,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濡雨,抿了抿嘴还是伸手把石桌上的袋子打开。
黑瞎子听着旁边的动静,摸了把蛇身,一时摸上瘾了又多摸了几把,“哑巴,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小黑怎么样,你看它这么黑……咳咳咳……”
小黑?
濡雨回神,想到村里那么多小黑,这人居然给它取这个潦草的名字?
黑瞎子连忙安抚的拍了拍蛇身,“差点被勒死,咳咳咳,不取这个名字不取这个名字。”
下一秒,“大黑?”
声音试探,迎接他的是更加用力的蛇身锁喉。
黑瞎子命硬是真的,张启灵像是一个局外人,近距离观看黑瞎子的作死取名之旅。
“那你有名字吗?”黑瞎子紧紧抓着他脖子面前的蛇身,终于问道。
濡雨动作一停,身体扭动,来到黑瞎子面前,点头。
黑瞎子和张启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休息了,居然能看出蛇做这个动作的郑重。
黑瞎子试探的接着问道,“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濡雨的小眼睛里全是疑惑,为什么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失忆后偶尔会忘记名字的张启灵沉默不语。
黑瞎子抹了把脸,“你知道你的名字是那两个字吗?”
濡雨眼珠子动了动,它……应该知道吧。
“瞎。”张启灵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字典,放在桌上。
黑瞎子眼睛一亮,“哑巴,你真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
从来没上过学的濡雨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眼睛里全是好奇。
“小蛇,一会儿我发一个音,是你名字第一个字的音你就点头。”黑瞎子循循善诱道。
濡雨歪头,音是什么?
张启灵灵敏的发现这是一个长久的工程,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又重新回到院子里。
他想看热闹。
“a~”黑瞎子张大嘴巴,濡雨疑惑不解,突然灵机一动,探头往他嘴里伸。
“玉e……”
黑瞎子慌忙把濡雨拔出来,“呕……你干什么!”
濡雨歪头,懵懂的看着黑瞎子,它还以为这人是想让它进去。
张启灵:……
顶着一头口水的濡雨左右看了看,最后低头在黑瞎子的皮衣上蹭了蹭。
黑瞎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