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这玩意儿，真是说来就来，又急又猛。
头天“姜末风尚封面”还在热搜顶上挂着呢，底下全是夸彩虹屁的、舔屏流口水的、满世界求链接的。
结果呢？眼睛一闭一睁，天都变了。
“姜末轧戏”、“姜末不敬业”、“龙腾娱乐压榨艺人”这些黑词条，跟装了窜天猴似的，“咻”一下就顶上去了，屁股后面还跟着个红得刺眼的“爆”字。
微薄、郫县、虎普、知沪……能喘气儿的地儿，全在嗷嗷叫着聊这事儿。
“我靠！真的假的？《真·钮祜禄·未央》多大的饼啊，她女主，居然跑去拍什么鬼短剧？这姐们儿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我说呢，怎么跟坐火箭似的蹿红，合着背后有人硬塞啊。轧戏这种事都敢干？剧组几百号人累死累活的，她对得起谁？”
“唉，粉转路了。本来还挺吃她那股清纯劲儿，结果这么搞……我的滤镜啊，碎得跟饺子馅儿似的。”
“龙腾娱乐这公司是不是进水了？为了多刮点钱，让新人这么瞎接活？这不纯纯杀鸡取卵吗？”
“听说那短剧导演是他们自家的，这是拿姜末去奶新人？嚯，真牛，真TM敢干。”
网上的评论区，简直跟炸了的粪坑没两样，什么妖魔鬼怪的味儿都有。
有啥也不知道就跟着瞎起哄的吃瓜路人，有逮着蛤蟆攥出尿的键盘侠，更有那种一看就是收了钱、业务熟练的职业黑子，在里头搅风搅雨，就认准一个方向带节奏：搞死你！
他们动作麻利得很，三两下就把“轧戏”这顶帽子扣死了，直接跟“不敬业”、“捞快钱”、“不尊重作品”划等号，一套指着姜末和龙腾鼻子骂的标准话术，眨眼间就给立起来了。
龙腾娱乐的会议室里，气压低得吓人，感觉空气都能拧出水来。
公关总监急得脑门上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嗓子都带了哭腔，“陆总，这次他们来得太猛了！绝对是计划好的，不光有营销号媒体跟风，还买了水军，直接把‘轧戏’这事儿往死里整，炒成弥天大罪了。我们这边刚发了个声明想解释，说短剧拍得快，耽误不了《未央》进度，结果被骂得更狠，说我们避重就轻，文字游戏玩得溜！”
“对，他们还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几张贼模糊的偷拍照，硬说是姜末在《未央》片场打哈欠、看手机，暗示她拍戏走神。那照片其实啥也说明不了，可跟‘轧戏’这话题放一块儿，就特别能唬人。”法务部的人也赶紧补充。
会议桌旁，公关部、法务部、艺人经纪部的头头们轮流发言，提的方案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继续发声明，找平台塞钱压热搜，发动粉丝去评论区洗地反黑，再找几个相熟的媒体朋友帮忙美言几句。全是老掉牙的套路。
陆远坐在主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汇报。
他没啥表情。
他心里门儿清，这些常规操作，在这次明显是有人策划、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击面前，屁用没有。
对方根本就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人家就是要趁你病要你命，赶紧把姜末的路人缘和口碑砸个稀巴烂，让她在《未央》播出前就背上“不敬业”这口大黑锅。
“这些法子……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陆远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会议室里却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公关总监，眉梢轻轻动了动，“发声明没用，因为咱们讲的是‘事实’，他们煽动的是‘情绪’。
网民现在被带了节奏，就认死理，轧戏就是原罪，你解释再多技术细节，纯属对牛弹琴。
压热搜？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反而显得咱们心虚。
粉丝控评？那点人手跟汪洋大海般的黑子比，就是往海里撒盐，还容易被人骂‘孝子贤孙’，图啥呢？”
“那…那可怎么办啊？”公关总监急得汗都快把衬衫浸透了。
“不能老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得跳出他们挖的这个坑，咱们自己来给这事儿定调子。”陆远站起身，踱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他们不是死咬着姜末轧戏不敬业吗？行，咱们就反着来，说她这是在‘拓展表演边界’，是在‘支持新锐导演追梦’，是在‘探索内容新玩法’。”
“可…这跟网上骂的那些，根本不是一码事啊。”有人小声嘀咕。
“废话，当然不是一回事儿，所以才要另起炉灶，制造新的话题点，甚至……新的矛盾点。”
陆远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有点儿玩味的弧度，“他们不是想把水搅浑吗？那咱们就干脆把这锅水搅得更浑，浑到他们自己都找不着北。”
他走到会议室白板前，抄起马克笔，开始龙飞凤舞。
“第一，《未央》片场那些破照片和瞎编的谣言，法务部立刻发律师函，指名道姓告那几个跳得最欢的造谣号，要快，要狠，杀鸡儆猴！咱们不是为了打赢官司，就是要亮个态度：敢泼脏水，就得付出代价！”
“第二，那个短剧。”陆远笔尖顿了顿，“咱们不否认姜末参与了，但这个‘参与’，得往高大上了说。让张小伟导演亲自下场，写篇长文，必须情真意切，好好讲讲他这项目多有意义，姜末为啥肯屈尊来帮他这新人，他们对内容创新有多执着。记住，死命往‘艺术’、‘创新’上靠，少提‘商业’、‘片酬’那点破事儿。”
“然后，平时咱们养着的那些媒体关系，赶紧用起来。让他们从‘扶持新人导演’、‘探索短剧新蓝海’、‘演员勇于挑战自我’这些角度，发几篇深度报道或者评论，把风向往‘支持创新’、‘打破常规’这边引。”
“最关键的一步。”陆远在白板上重重画了个圈，“咱们得找到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共情的点。‘轧戏’这词儿为啥能被拿来当枪使？因为它戳中了大家心里对演员‘就该好好演戏’这个最朴素的要求。那咱们能不能反过来，去戳大家对整个娱乐圈‘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儿’的G点？”
他停下笔，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娱乐圈里那些烂事儿还少吗？阴阳合同？天价片酬？抠图替身？流量至上，资本瞎搞……这些才是真正让老百姓看着来气、恨得牙痒痒的东西吧？”
陆远的眼神锐利起来，“跟这些一比，一个演员，在保证主要工作不受影响的前提下，挤出点空闲时间，支持个新人导演搞点儿实验性项目，到底哪个更‘不敬业’？哪个更该骂？”
公关总监眼睛“噌”地亮了，“陆总您的意思是…祸水东引？把火烧到整个行业那些乱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