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菀被突然出现的周重云吓得一个激灵,当即躲在了表姐身后。
她素来不是那等爱嚼舌根之人,只是......只是实在按捺不住心头那点好奇。
犹记得当年周重云还是表姐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马夫时,她曾闹出好大一场误会,竟以为表姐仗势欺人,把这八尺男儿折辱狠了。
谁曾想风水轮流转,昔日马夫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将军。
可怜表姐既无靠山又无武艺,怕是要被欺负得死死的。
唉,但这又有什么法子?谁让表姐偏偏就喜欢他呢!
别看苏菀菀年纪尚小,她可是打心眼里认定,这偌大的府邸里,再没有比她更忧心表姐受委屈的人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暗暗撅起了小嘴。
自塞外来京都这些时日,苏菀菀再直的性子也学会了打个圈了。
眼见气氛不对,她灵机一动,脆生生道:“这些话都是外头传的,人人都这般说周...姐夫的!”
感觉气氛没这么凝滞了,苏菀菀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外头都说姐夫你凶神恶煞的,可我瞧姐夫待姐姐温柔得很呢!”
春风掠过梅林,吹得周重云腰间玉佩轻晃。
他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弧度,厚着脸皮大言不惭道:“小丫头有眼光。”
苏蕴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忍俊不禁,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盈盈笑意。
苏菀菀眼睛亮了亮,胆子也顿时大了起来。
“要我说,姐夫就该凶些才好!这样才护得住我姐姐......”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前儿宁家还派人来打听姐姐婚事,被外公拿扫帚赶出去了!”
苏蕴闻言一怔,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出。
她实在想不明白,宁家当年既已撕破脸皮,如今怎还有这般厚颜无耻的底气登门造次?
周重云盯着她瞧的眸色骤然转深。
长臂一伸将人揽到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肩头轻轻摩挲。
苏蕴抬眸对他浅浅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
苏菀菀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前的璧人比画上的神仙眷侣还要登对。
她不自觉点点头:“总之姐姐和姐夫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比戏文里唱的还般配!”
周重云朗声大笑,震得枝头残梅簌簌落下。
他随手接住一朵完整的红梅,别在苏蕴鬓边:“会说话。”
说着从腰间解下个锦囊抛给苏菀菀,“赏你的。”
苏菀菀接住一掂,里头沉甸甸的似是金瓜子,得她原地转圈。
等她再抬首时。
只见高大男人正俯身听表姐说话,凌厉的下颌线在春光中格外分明。
表姐不知说了什么,他眼底倏地漾开笑意,连眉骨上的疤都温柔起来。
苏菀菀觉得,这个姐夫好像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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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添了新姑爷,自然是要热热闹闹地庆贺一番。
大婚当日周重云在外应付宾时还知道耍些小聪明躲酒。
可今日回门宴上,对着自家至亲长辈,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却是实打实地一杯接一杯。
外公敬的得喝,舅舅劝的得饮,连几位表兄来碰杯也来者不拒。
好在苏家这些长辈最是通情达理,见新姑爷喝得这般痛快,反倒一个个点到即止,不再多劝。
待小两口告辞回府时,周重云那张面具下棱角分明的俊脸早已染上醉意,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
苏蕴见他这般模样,心头微软,一路上都格外温柔体贴。
谁知这人借着酒意,反倒变本加厉地痴缠起来。
一会儿要她帮着解衣扣,一会儿又非要她亲手喂醒酒汤,活像只撒娇的大猫,哪有半点平日冷面将军的模样?
“蕴儿...”他含混地唤着,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畔,“我难受的紧......”
苏蕴明知他七分醉意里掺着三分作态,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纤纤玉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让你这般逞能......”
话音未落,就被他一个翻身轻按在了锦被间。
只觉那带着酒意的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夫人就不能哄哄多我?”
周重云有力的手臂撑在她身侧,烛光为他紧绷的肌肉镀上一层暖色,偏那双眼眸还凝着几分委屈。
“外头都说我凶神恶煞......”他声音低哑带着醉意,指尖轻轻挑开她腰间的丝绦,“分明是夫人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不是吗?”
“谁作威...”苏蕴才要反驳,却突然屏住呼吸,纤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
晃动的烛影将幔帐上的剪影勾勒得愈发缠绵。
周重云喉间溢出低沉笑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现在可不正是?”
窗外细雨轻敲窗棂,却盖不住室内交错的呼吸。
苏蕴鬓边的红梅不知何时滑落枕畔,在素缎上洇开淡淡胭色。
他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腰肢,玄铁面具早已搁在案头,眉骨伤痕在摇曳烛光中平添几分不羁。
“你别闹……”她轻咬唇瓣低语,眼尾泛起桃花色。
周重云却故意用带着薄茧的指节抚过她腰间痒痒处,感受着掌下的轻颤。
“夫人不是要安抚我?”他声音里带着调侃,温热的唇却温柔流连于她颈间。
“这般神情,倒像是我在为难你。”
苏蕴羞恼地瞪他,却被他突然抱起的动作惊得环住了他的脖子。
指尖陷入紧绷的肌理时,听见他含笑的低语,顿时连颈侧都染上霞色。
屋外夜雨渐密,雨落在窗外的花枝上。
室内烛影摇曳,映照地上交叠的衣袍。
墨色外衫与月白裙裾相互缠绕,恰似绣帐上那双相依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