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将军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周重云和衣躺在软榻上,听着隔壁宁鸿朗震天响的呼噜声,脑海里全是宁舒蕴那双冷漠的眼睛。
他翻身起来灌了口冷茶。
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真他妈窝囊,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玄甲将军,如今被个小娘们拿捏得死死的。
天刚蒙蒙亮。
周重云就踹醒了熟睡中的宁鸿朗:“滚去耳房睡!”
少年迷迷糊糊被拖走时,还嘟囔着“姓周的你是不是有癔症”。
辰时初,亲兵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将军!宁大小姐来了!”
周重云正擦拭着长刀,闻言刀锋差点划破手指。
他强自镇定地放下兵器,声音绷得极紧:“带她去...不,我亲自去。”
前厅里。
宁舒蕴一袭月白袄裙立在窗边,发间只簪了支素银钗,衬得整个人如冰雪雕成。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更显得她肤若凝脂。
“宁大小姐。”周重云刻意压沉了嗓音。
宁舒蕴转身,眼底平静得像潭死水:“听闻家弟冒犯将军,特来赔罪。”
这疏离的语气,刺得周重云心口一疼。
他粗声粗气道:“令弟在书房,宁小姐随我来。”
穿过庭院时,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周重云突然放慢脚步,借着宽大披风的遮掩去勾宁舒蕴的手指,却被她狠狠甩开。
“蕴儿......”
“将军自重。”宁舒蕴目不斜视。
书房门一关,周重云立刻扯下面具。
宁舒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铁箍似的手臂圈进怀里。
他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上她后颈,炽热的唇不由分说压下来。
“唔...”宁舒蕴捶打他肩膀,却被搂得更紧。
周重云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倾注进去。
可他竟连半句解释都没有,便这般欺身上前...
她眸中寒光骤闪,贝齿狠狠咬下。
顷刻间血腥气在唇舌交缠间弥漫开来。
周重云吃痛,反而低笑一声。
拇指重重擦过她唇角,嗓音沙哑:“咬得好,再狠些!”
宁舒蕴怒极抬腿便踹,却似踢上铁板,男人身形未动分毫。
炽热唇舌攻城掠地,直至她气息凌乱、眼尾泛红,方意犹未尽地松开钳制。
一吻暂解相思苦。
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蕴儿,我错了,不该让那女子近身...”他硬朗的脸上满是懊悔。
额头抵着她裙角,声音闷得发颤,“求求你,别这么晾着我...”
宁舒蕴别过脸不看他。
她知周重云与那紫衣女子之间大抵没什么。
可这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恼得人牙根发痒。既然自个儿不痛快,那他也别想好过。
“将军昨日儿不是在天香楼快活...”
“老子连她手指头都没碰!”周重云急得眼眶发红,“你摸摸,这脸洗了八遍!都快搓秃噜皮了!那娘们身上的香粉差点没熏死我......”
宁舒蕴抿着唇:“谁稀罕碰你。”
“那揍我也成!”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腕就往自己脸上按。
粗粝的掌心裹着她的手背,“啪啪”就是两下,“你打重点儿,打痛快了气就消了!”
宁舒蕴早知他脸皮厚如城墙,却不想竟能没羞没臊到这地步。
她蜷着手指往回缩,偏生周重云会错了意。
只当自家媳妇儿舍不得下手,竟捧着那柔荑亲了又亲:“好蕴儿......”
宁舒蕴仍故意别过脸去,可那微微翘起的眼尾,早将心事泄了个干净。
周重云如蒙大赦,趁机将人抱到膝头,下巴蹭着她发顶:“小祖宗,你昨日不来,老子一宿没睡……”
宁舒蕴早在他绑了宁鸿朗时就猜透这人的心思,无非是想逼她现身。
可她偏不遂他的愿,硬是晾了他一整夜。
不过眼下看他这副可怜相,倒也解气了。
“蕴儿,我想你。”周重云声音又低又哑,跟头受伤的狼崽子似的。
宁舒蕴乖顺地任他摆弄,像只精致的瓷娃娃:“你可知我最近为何常常出府?
他低低应了声“嗯”。
那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沉沉地自她头顶压下来。
宁舒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这样...说不定哪天就能在集市上瞧见你,或是从旁人那儿听到你的近况......”
她话音未落,男人铁铸般的臂膀收得死紧。
勒得她肋骨生疼,仿佛要把这副娇躯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发狠地吻下来,带着灼人的热度,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腹中。
宁舒蕴感觉到疼痛,可又觉得合该如此。
二人正忘我时,房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
“周大川,我阿姐呢?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宁舒蕴猛地从他怀中挣出,手忙脚乱地拢好凌乱的衣襟,便要去开门。
周重云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情绪:“......别走。”
宁舒蕴脚步微滞,蓦地转身。
葱白指尖挑起男人下巴,在他紧蹙的眉间落下一记轻吻。
“听话。”
她低语间呵气如兰,却在周重云伸手欲揽时翩然抽身。
房门开合的瞬间,只余一缕幽香萦绕在他鼻尖。
门外,宁鸿朗猫着腰探头探脑。
见宁舒蕴出来,便关切询问:“阿姐,他没欺负你吧?”
“回府。”她淡淡道。
只是她眼尾未褪的红晕和格外艳丽的唇色,让宁鸿朗困惑地抓了抓后脑勺。
总觉得阿姐今日格外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