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直到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远,桑榆才压着声音低低抽泣,她没有放任自己随意发泄情绪,调整好后她为了不让外人看出来,刻意用冰袋敷了红肿的双眼。
桑榆刚收拾好,就听到商悦雅的敲门声。
“阿榆,马上就到考试时间了,你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去。”
“好。”
桑榆拿着证件,打开门,跟着商悦雅离开。
送到比赛场后,商悦雅嘱咐几句,就离开了,她直接进了考场,每间教室的考生不多,桑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好靠窗,微风拂过,浸出层层暖意,她定神呼吸后,拿着画笔开始在纸上画。
对面的教学楼上,同一层的司谨延,站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对面正在作画的小姑娘,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在他苍白的脸上增添许多色彩。
“延哥,你看也看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一旁跟着的宋衍心中气闷,但还不能说桑榆的不是。
“再等等。”
司谨延轻轻咳嗽一声,因为咳嗽的缘故,脸颊多了几分红,漆黑的眸子划过丝丝暖意,看着对面的那道娇小的身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司谨延,你的心脏要是在左边,昨天就死了,有几条命够你这样折腾,你要是再这样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就告诉桑榆。”
宋衍实在忍无可忍,他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从阎王爷那里把命拿回来,现在却不当回事,绝对不行,坏人就让他来当吧。
“你敢?”
司谨延咬牙,冷眼看向宋衍,眼神透过丝丝寒意,警告。
果然,在有关桑榆的事情上,司谨延半分不让。
“那你就跟我回去好好休养,医生说我,你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
宋衍盯着他杀人的目光,反驳一句。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
商悦雅刚上来就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她下意识扯住宋衍的胳膊,将一个皮卡丘的钥匙扣递给司谨延,黄色皮卡丘并不是塑胶的,而是一针一线勾成的。
“这个是她做的,要我送给你,还说她会拿奖,让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她还说,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别想再见她。”
商悦雅一字不漏将刚刚桑榆嘱咐的话说了一遍。
“她勾的?”
司谨延把玩着钥匙扣,看着上面的皮卡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黢黑的眸子看向对面,谁知,桑榆侧眸与他对上,虽然相隔很远,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但彼此的心能感受到对方那双炙热温柔的眼神。
桑榆冲着窗外笑了笑,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安心作画,等她再次抬头时,对面没了少年的身影。
“这就走了?”
宋衍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司谨延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诧异,一个皮卡丘就让他轻而易举的离开,这么容易?
宋衍只觉得有些玄幻。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都不管用,桑榆送了个破玩意就让他屁颠屁颠走了?”
宋衍一脸不爽。
“爱情的力量,你不懂,亏我之前还想撮合你跟阿榆呢,没想到你这么不顶用。”
商悦雅看着面前的宋衍,一脸嫌弃。
宋衍眼尖,看到走在前面的司谨延忽然停下来,回头看他,只不过那眼神却凉嗖嗖的,宋衍只觉得脖子一凉,要是他的眼睛有刀子,他估计就被射成筛子了。
“你快闭嘴吧。”
宋衍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表姐,要不是因为她多嘴,自己也不会挨打,被司谨延按在地上摩擦,现在想想,他的胳膊还疼着。
他算是看明白了,惹司谨延可以,但桑榆不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画作被白布遮挡,一幅幅送去隔壁的办公室,等消息。
桑榆一点都不担心,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只是没想到她会是第一,获得了见恩里·路的机会。
桑榆跟着导师去隔壁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打开,桑榆就看到坐在最中间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位居然是左庭绅,至于另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浑身气质温和,平易近人,看起来挺好相处。
这幅画是你画的?”
戴眼镜的男人主动开口,在得到桑榆确认后,他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
察觉到男人的眼神,桑榆心中咯噔一下,略带迟疑的问出声:“你是路大师?”
正在喝水的恩里·路听到桑榆的称呼,没忍住呛了一下,他没忍住轻咳一声:“大师这个称呼太老了,我姓路,你可以唤我····”
路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桑榆抢先一步回答:“陆先生。”
尊敬又疏离。
恩里·路微微眯起双眼,一瞬间,威压顺着空气一点点朝桑榆而来,后者感受到空气中来自上位者的气场,她表情淡淡,能在塔尖上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她只是没想到左庭绅也在,桑榆面色冷淡,压下心中的狐疑,面前这两人,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但要是他们没事找事,那就另当别论,毕竟,她桑家的子弟也有傲骨。
对方看到她依旧像刚刚一样站得笔直,没有卑躬屈膝,更没有因为他的身份主动套近乎,这一点让他很满意。
“好了,你来说说这幅画有什么寓意,你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决定创作这幅画?”
恩里·路眼中满是好奇,很想知道这幅画的由来。
“这幅画,我用了冷色调,夜色,雨夜,杀机·······”
桑榆说了自己的想法,只觉得有点口渴,就在她准备忍着的时候,左庭绅忽然出现,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看她表情迟疑,男人轻笑一声:“没下毒。”
桑榆闻言,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接过水杯道谢。
刚刚光顾认真讲了,她都没发觉左庭绅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坐着的恩里·路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坏笑。
左庭绅察觉到他戏谑的目光,径直坐回位置上。
“你们认识?”
恩里·路问出声,视线却露在桑榆身上。
“不认识。”
桑榆表情淡淡,回答的平静又认真。
半晌,只听到左庭绅轻呵一声,男人喝了一口杯中酒,低头不语,嘴角噙着的笑却越来越深。
“桑小姐,你好像看到我一点都不诧异?”
恩里·路余光落在左庭绅身上,看了一眼就淡淡收回,转移话题。
“有点,没想到闻名世界的艺术家居然长得这么年轻,路先生年轻有为,是我学习的榜样。”
桑榆虽然也在吹捧,可显然她的话淡漠疏离,似乎一点都不想跟他套近乎。
“我怎么感觉你想躲着我?”
恩里·路脸上的笑被打眼底,无形中却带着一股强烈的威压。
“没有,路先生,我能走了吗?”
桑榆脸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看向恩里·路,问。
“你····”
恩里·路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左庭绅忽然抬眸,深蓝色的眸子只是看一眼就让她内心波涛骇浪,只听男人嗓音低沉带着几丝玩味:“桑小姐,我们当真不认识?”
桑榆心瞬间咯噔一下,指尖掐着手掌,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意识变得清醒,她淡笑一声,语气多了几分冰冷:“不认识。“
就差一点,她就要喊左先生了。
桑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她只感觉后背浸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左庭绅的声音忽然响起。
“今天晚上,举办颁奖典礼,希望桑小姐不要迟到。”
桑榆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在听到左庭绅的声音后,瞬间提起来,这个人太过危险,尤其还是跟司谨延有仇。
“知道了。”
桑榆不敢回头,故作平静的抬脚离开。
左庭绅的视线却落在她指缝间流血的右手上,眉头微不可察的轻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