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砰一声,枪子打破玻璃,司谨延在察觉到不对劲后,就将桑榆护在怀里,车窗上的玻璃残渣飞溅的到处都是,细碎锋利的玻璃残渣直接擦过司谨延的手指,细小的血珠从伤口处一点点涌出。

    “怎么回事?”

    司谨延神色冷淡,漆黑的眸子沉沉一片,带着不寒而栗的蔑视,却没有丝毫慌张。

    “有黑衣人跟着我们。”

    司机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并没有慌张害怕,反而跟司谨延一样,很冷静。

    司谨延眼眸微眯,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淅淅沥沥的雨滴顺着车窗打进来。

    他半晌,沉思吩咐一句:“开快一点,甩掉后面的车。”

    “别怕。”

    司谨延到现在还不忘安慰怀里的小姑娘,宽大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安慰,让她平静下来。

    “嗯。”

    桑榆只感觉自己胃疼的已经快要没意识了,脑子里也浑浑噩噩的,只感觉整个人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一片落叶,飘浮无根。

    司谨延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眼中满是心疼,这些人还真是不安分,连他出国都不放过,既然那些人把家产看得比人命都重,那就别怪他不气,司家的一切他要夺。

    在桑榆看不到的地方,少年漆黑幽深的眸子闪过狠厉的光。

    很快,将那些人甩开后,路边停着一辆车,是宋衍开过来的。

    “那些人真不安分。”

    宋衍咒骂一声,余光看到司谨延怀里的人,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不悦:“她又怎么了?”

    司谨延将人放到宋衍车里,声音沉冷:“送她去医院,胃疼。”

    “那你呢?”

    宋衍担心的问。

    “那些人没抓到人不会死心,你先带她离开,我去把人引开。”

    司谨延神情认真,言语中没有任何表情。

    “照顾好她。”

    司谨延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要不让我们的人来,总不能让你受伤吧。”

    宋衍不放心的开口。

    “他们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司谨延沉吟片刻,严肃开口。

    老爷子虽然嘴上说着对他偏心,但也不过是把他当做制衡他大儿子的工具。

    “那你自己小心,苏冥他们已经在接应的路上。”

    宋衍说着就开车离开。

    桑榆看向司谨延,很想说话,可浑身疼的没了力气,嘴张了张,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越来越远,他的身影最后变成一个点直至消失。

    宋衍心中烦躁,刚想说些难听的话刺激一下桑榆,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桑榆在哭,哭的很安静,一双眼睛跟兔子一样红。

    “你别哭了,延哥不会有事的,要是他回来看见你这样,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

    宋衍从来没安慰过人,说的话也十分的僵硬。

    “真的吗?你怎么确定他不会有事?”

    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敌人那么多,心眼那么坏,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拖后腿,没有一点用处。

    桑榆不免的开始恨起自己来,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片玻璃渣,紧紧攥着,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可她好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依旧用力紧紧攥着。

    “你放心吧,他可是老爷子培养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死了。”

    宋衍察觉到她眼泪汪汪,有要哭的症状,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京城的世家子弟没有一点功夫傍身,早就死了,你放心,还有苏冥他们接应,不会有事的。”

    桑榆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一定要做个有用的人,可以帮到司谨延的人。

    胃疼缓解了不少,桑榆拒绝去医院,最后只能被宋衍带去他表姐家。

    桑榆看着诺大的庄园,神色不安:“会不会不太好,万一给你表姐惹麻烦怎么办?”

    “放心,这里就我表姐一个人,不会有事。”

    宋衍出声解释。

    商悦雅一早得到消息,刚出来就听到桑榆的话,她望着脸色苍白的桑榆,脸上的笑带着张扬:“我悦雅从不怕麻烦,你还是先进来养伤。”

    宋衍把人交给商悦雅就离开了,虽然刚刚对桑榆说那种大话,但作为兄弟,也是很担心司谨延。

    望着车子离开,桑榆的心隐隐不安。

    “走吧,回去让你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商悦雅说完就扶着人进去。

    医生开了药,看着她右手手心不停的冒出鲜血,脸色一变,直接开始清洗。

    “里面有玻璃渣,桑小姐忍一下。”

    刚端热水进来的商悦雅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掌心,面露惊愕:“我的乖乖,你手不要了,还是明天不比赛了。”

    “没事,明天比赛我可以。”

    经历这遭,她好像知道明天该画什么了。

    伤口被包扎好,吃了药,桑榆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神失焦,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要不是看她还有呼吸,还以为她像个死人一样。

    一旁的商悦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应该对她打击挺大,明明几天前她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小太阳,像阳光一样明媚炙热,可现在就像今晚的雨天一样,阴沉可怕。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比赛,一等奖才能见到恩里·路。“

    商悦雅余光落在安神香上,最后收回目光。

    直到桑榆眼皮一沉,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商悦雅才起身离开。

    桑榆只觉得这一夜睡得很安稳,窗外暴雨连连,竹叶窸窸窣窣,等到苏冥几人找到后,司谨延整个人浑身是血,躺在血泊里。

    雨下了一夜,除了桑榆睡得安稳,其他人都在医院守着司谨延。

    第二天,桑榆一早被噩梦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发现身旁多了一道身影,她无瑕想昨晚为什么睡着了,就对上司谨延那双含笑的眸子。

    “你脸色怎么那么白,你是不是受伤了?”

    桑榆虽然是在问他,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眼中充盈着泪光,声音哽咽,带着颤音,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碰他。

    司谨延好像看出她的想法,伸手握住她的手,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冲着她笑了笑,安抚着:“我没事,今天还有比赛,别迟到了,我去送你。”

    门口的苏冥欲言又止,可对上司谨延警告的目光,他还是闭上嘴。

    “送什么送,你还是乖乖在家等我,等我获奖以后,我们一起回家。”

    桑榆故意凶了他几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昨晚肯定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他身上都是消毒水味,但也难以掩盖浓厚的血腥味儿。

    “你赶紧回去休息,别给我拖后腿。”

    桑榆憋着眼泪,将人赶了出去。

    刚走过来的宋衍看到这一幕,直接扬声破口大骂:“桑榆,你还是不是人,亏得延哥好心来看你,你居然还把他赶出来,你····”

    “你闭嘴。”司谨延沉声警告。

    一旁的苏冥看着宋衍还要说话,连拖带拽将人拉走了。

    “赶紧回去休息,我去考试。”

    桑榆将人推到门外,将门关上。

    她怕再不把人赶走,她就憋不住了,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受了伤,一定是怕打扰到自己考试,他为她考虑的太多了。

    桑榆瘫软的倚着门板,慢慢滑落在地,眼泪像决堤的坝,汹涌不止。

    “桑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好好考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司谨延果然还在门口,桑榆下意识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少年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深深扎在她心上,让她疼痛不已。

    她快速恢复情绪,深深呼吸几次,催促道:“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我肯定能拿奖。”

    即使她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可隔着门板的司谨延还是感觉到她浓重的鼻音。

    “你哭了?”

    司谨延声音带着急切,下意识就要敲门。

    “没有,昨天忘记盖被子,感冒了,你赶紧回去,别打扰我考试。”

    桑榆紧紧抓着心脏,胡乱擦掉眼泪,稳住心神,她不想让他担心。

    司谨延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他怕因为自己受伤,桑榆会错过比赛的好机会,更不想因为自己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