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雷炸响的瞬间，方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黑暗中，冷汗渗透了她的睡衣，冰凉感紧贴着脊背。
方黎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
她透过窗帘拉开的小缝看向窗外，闪电如银蛇狂舞。
震耳欲聋的雷声，让方黎都跟着震颤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一个妹妹倒在血泊中，无声哭着让她救她的梦。
梦境的血泊与现实发生过的染血浴缸重合，方黎脸色发白，抽了张纸巾擦拭额头的冷汗，同时一边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手机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凌晨四点十四分。
方黎当然不会因为一个梦就贸然在大半夜给妹妹打去电话扰人清梦，只是她此刻心悸得有些不寻常。
电话没拨出，方黎给妹妹发了条短信，让她睡醒后就给自己回信息。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盖好被子躺下。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那股莫名的心悸作祟，还是窗外的惊雷作祟，她的不安情绪没有得到任何舒缓，反而无端放大，生出更加无由来的恐慌。
硬是熬了一会儿，方黎又重新坐起来。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心悸恐慌，至少要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妹妹的安全，方黎想。
方黎快速按下妹妹的电话号码。
可手机那边只有单调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第二通、第三通……
打到第五通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的不再是“嘟嘟”声，而是关机提醒。
起初方黎还能安慰自己说妹妹是在睡觉，手机静音了，听不到来电。
可现在的关机……
显然，是妹妹不想接。
之前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关机提示音，方黎的呼吸愈加急促，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掀开被子，挪动身体，换上外出服，穿好外套，坐上轮椅。
她必须去一趟学校。
夏夏晚上被警方带走了，她就不该让妹妹一个人回学校。
可现在懊恼无用，赶紧把人找到才有用。
轮椅碾压地板，暴雨拍打着窗户，混着呼吸声，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她拿上雨伞准备出门，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是萧明德的电话。
萧明德开门见山问，“黎黎，妹妹在家吗？”
方黎开门的动作一顿，“她不在，你找她干什么？”
“出了点事，我联系过她学校的老师，她老师说方懋不在宿舍，从下午开始宿舍的人就没见过她。”
方黎一愣，“怎么可能！她晚上明明回学校了，还把行程分享给我了，我看着导航信息，她是安全到学校的！”
萧明德当即说道：“司机的车牌号还记得吗？”
方黎立马看信息把车牌号信息告诉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妹妹……怎么了？你说的出事是什么意思？”
那边传来一点呼吸声，“我们怀疑她和最近的一系列连环案有关系。”
方黎的心脏蓦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我们只是怀疑。我们会先去查出租车司机的消息，把事情弄清楚。现在外面下很大的雨，你在家里待着，有她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萧明德的怀疑不是凭空猜测。
刑技部门的技术人员在对视频的环境音进行分离和还原之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像是在与人对话。
他们起初只是怀疑陈佳遇，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是他在自言自语，还是还有同伙？
在他们怀疑的时候，学校那边给了回复。
除了薛海洲那三个男同学之外，乔夏和方懋也不在宿舍。
乔夏在警局，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
但方懋……
萧明德安抚了方黎一阵，挂掉电话后，就让人继续和学校那边跟进，拿到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内容。
“这学校怎么连少了几个学生都不知道？”老华嘀咕了一句。
“时代不同了老华，现在的大学讲究自主性，没有课的时候学生就抽时间出去玩、回家、约会，几万人的学校，怎么可能每个人都管着。”周俊杰说道。
萧明德把一串车牌号发给周俊杰，“去联系一下这辆车的车主。”
“这是？”
“方懋晚上回学校时坐的车。”
萧明德提了一嘴，周俊杰立马点头应是。
“我去看看刑技部门那边的情况。”萧明德说着走出。
-
挂断了电话，手机险些从方黎的手上滑落。
她了解萧明德的性子，即便他话中有刻意遮掩，但警方那边的怀疑估计不是方懋出事了，而是……有可能她参与到了连环案里。
叶秀、乔夏……就是最好的佐证。
大半夜的，夜猫子还很多，尤其是一些程序员。
方黎看到前司的吐槽群里有人发了个合并转发的聊天记录，还有人艾特她。
我靠，这学校不是老大你妹妹在读的学校吗？怎么还出了个变态啊！
方黎几乎是下意识点开。
原本的长视频被分割成了好几个视频，画质变得超级模糊，甚至还有些是截图模式。
下面的聊天记录有人提到说视频里的人都是他们学校的，甚至还点出了名字。
“薛……海洲？”方黎看着截图的照片，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想法。
懋懋不在学校，也联系不上。
薛海洲一出事，警方就狐疑懋懋……
方黎瞬间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她的呼吸急促加剧，转身回房间拿电脑。
如果薛海洲的事真的跟懋懋有关系，她必须比警方更快。
即便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但总要试过，不是吗？
方黎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双手飞快在电脑上操作，努力还原视频的清晰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脑发出嗡嗡的嘈杂声响，方黎额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终于，她在镜头一角的操作台上发现了一行小标记。
A区-xx号……阀操作台。
xx的位置和阀操作台前面的字眼都看不清了。
“阀操作台……什么阀？”这涉及到了方黎的专业盲区，她立马上网搜索。
警局。
刑技部门技术人员的电脑画面定格在操作台的锈迹上，暗红血渍与斑驳字眼显出。
A区-03号……阀操作台。
“头儿，气象局的资料调来了，当晚云层厚度87%，月光穿透率不足12%。”
萧明德皱眉：“但视频里前面却有斜向反光。把画面放大。”
技术人员说道：“是月光经过水面折射后的漫反射。”
武雯当即从一大堆地理资料中锁定一些，说道：“全市带水体的工业建筑有23处！”
“但符合编号的只有7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