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陈佳遇的指节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敲出细微的凌乱节拍。
“下次直接坦白，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李怀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萧明德目光如炬，紧盯着陈佳遇，抛出下一个问题，“你离开宿舍之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我……”陈佳遇猛地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说！”
“我、我去找同学了。”陈佳遇像是被吓了一跳，说道。
萧明德始终盯着他，“哪位同学？”
“好好说，说仔细点，不要问一句挤一句！”李怀见他又开始犹犹豫豫，皱着眉头敲了敲桌面警告，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找谢思远！我昨晚去找思远了！”陈佳遇像是被吓得语速加快，因为紧张，还带着点磕绊。
听到这个名字，萧明德忽然倾身向前，“你大半夜去找他干什么？杀人？”
“没有！”陈佳遇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额头也因为着急而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顾不得擦拭，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慌忙摇头，“我没有杀人，我怎么会杀人？我离开的时候思远明明还好好的！”
“警察叔叔，你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思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思远死了，出事的时间在十一点到十二点半之间。而你承认自己在这个时间段不在宿舍，还去了谢思远家。”萧明德缓缓说道。
闻言，陈佳遇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
“好好的？那你手背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萧明德的视线落到陈佳遇的手上。
“你别想撒谎，你的伤口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只要到时候我们查清楚你离开宿舍和回宿舍的时候有没有伤口……”
不等萧明德把话说完，陈佳遇就急得红了眼睛，“我承认，这道伤口是在思远家弄出来，但我们也只是闹了点不愉快，他拿烟灰缸砸我，我拿手挡了一下，我当时还被吓得叫了一声。我看他情绪这么激动，怕他继续动手，就先离开了。”
“你离开的时候几点？”
“不太确定，但我就只待了几分钟而已，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小区的监控！”陈佳遇生怕自己和命案扯上关系，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怀盯着陈佳遇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头。
萧明德和李怀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你去谢思远家做什么？”
“他之前借走了我一个U盘，我明天就得做选修课汇报了，必须把U盘拿回来。可是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没办法，只好亲自去找他了。”陈佳遇身体微微抖动。
根据薛海洲的口供和接通电话的时间，他和谢思远是从十点多开始聊的电话，大概十一点十五分手机被挂断。
薛海洲凌晨十二点半左右抵达谢思远的家。
而他们抵达的时间在凌晨的一点三十分左右。
姚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就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
如果陈佳遇真的是待了几分钟就走，确实没有作案的可能。
但是，凶手是会撒谎的。
“U盘在哪里？”李怀问。
陈佳遇低着头说道：“在宿舍。”
“你是几点回的宿舍？”萧明德追问。
陈佳遇沉默了一下，回答：“大概三点钟左右。”
萧明德和李怀再次对视了一眼，“既然你说在谢思远家只待了几分钟，也就是十一点多的时候就走了，为什么三点才回到宿舍？”
陈佳遇的语速没有之前那么急促了，“右青他们出事之后，我和启华、李鑫就搬到海洲他们宿舍去了。本来我是想直接回宿舍的赶作业的，但回去的路上看到向哲在群里发信息说要回宿舍睡觉。那我肯定不能在宿舍做PPT吵着他休息，所以就去找了个网吧，在网吧做的汇报作业。”
“你们可以去网吧找监控！一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别激动，我们会去查的。”萧明德提醒了他一下，才继续说道，“把你去谢思远家到离开的过程，仔仔细细重复一遍。”
陈佳遇点了点头，擦起额角落下的汗珠，眼睛不自觉地往左上方转动，“我去思远家的时候，他家房门是反锁的，但我知道他家的密码，所以直接把门打开了进去。”
说到这，陈佳遇又像是怕被误会，还解释了一句，“我们两个宿舍的舍友都知道他家里的密码，他之前也说是随时欢迎我们过去，多一个人记住密码就等于多一个人记住了他的生日。”
“我当时也没多想，按了密码就进去了。进去的时候，思远好像在打游戏，还跟谁聊电话，估计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我的时候，他好像还吓了一跳。”
“估计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生气把烟灰缸往我这边扔，差点扔到我的脑袋，幸好我用手挡了一下。被弄伤了手之后，我其实有点后悔，不该不问一句就自己进来的。”陈佳遇脸上写满了懊恼。
陈佳遇当然能理解谢思远的气愤。
毕竟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他家，他肯定会被吓到，生气也正常。
“但当时的情况，我后悔已经没用了。”陈佳遇声音逐渐变得弱下来，“思远好像是挂了电话，把我劈头盖脑骂了一顿，我告诉他是来要U盘的。他气冲冲地把U盘找出来丢给我，就让我滚了。”
“拿到了U盘，我也不敢逗留，连忙就离开了。”
陈佳遇完整地把故事经过讲了一遍题。
萧明德问出一个疑惑，目光如炬，“你刚才不是说先发生了争执，才有扔烟灰缸的事吗？”
陈佳遇愣了一下，似乎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才点头说道：“对，是我前面表达得不够准确，不过在他扔东西之前，虽然我们没有吵起来，但他生气了，动手了，这应该也算争执吧？”
“真吵起来，是后面的事了。”
说完，陈佳遇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明德和李怀，因为紧张，嘴唇抿得很紧。
口供上的确没有明显的大问题，但这也只是陈佳遇的一面之词，具体的内容还得去他口中的网吧确认。
“还有一个问题，张右青死的那天晚上，你穿的是现在这件毛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