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演奏时,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身姿优雅,气质高傲,宛如从皇家乐团走出的宫廷琴师,生来只演奏高雅之曲。
又仿佛生性孤傲,将所有情感都倾注到了音乐之中。
在他的演绎下,众人仿佛目睹了一个人的一生:出生于矜贵世家,却身处乱世。童年时被家人悉心呵护,天真烂漫;少年时遭遇巨变,山河破碎、家破人亡。而后一人远渡重洋,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他似乎历经无数磨难,却又早已释怀。在漫长岁月里徘徊,最终被时代无情抛弃。
“音乐的最高境界是‘无词’,仅凭旋律就能将听众带入自己的情感世界,他做到了。”
胡小唯手指在桌上不自觉地跟着节拍轻敲,看向黑瞎子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怜惜,仿佛能穿透他玩世不恭的外表,看到那个被困在厚重历史中,却始终不屈的灵魂。
胡飞飞和霍秀秀正处于多愁善感的年纪,瞧见对方偷偷抹眼泪,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黑瞎子放下小提琴,又变回那个有点贱兮兮的模样:“两位美女,虽说我小提琴拉得好,可也不至于让你们又哭又笑吧?这故事不过是虚构的。”
霍秀秀小声嘟囔:“还我眼泪。”
“真的吗?”胡飞飞满脸怀疑,这说辞还不如“我有个朋友”来得可信。
“当然,小姑奶奶,我还能骗你不成?”黑瞎子急忙否认,又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觉得故事里的人怎么样?”
胡飞飞毫不留情,犀利点评:“封建余孽。”
黑瞎子一时语塞,仔细想想,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胡飞飞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在言语占了上风而高兴,就被母上大人瞥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家除了自己和解雨臣,都是余孽来着……
解雨臣则十分自然地套用上寒暄公式:“没想到黑爷还有这一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黑瞎子内心吐槽:花儿爷,要是不想夸,真不用勉强……
胡小唯的夸奖既真诚又让人怪不好意思的,黑瞎子实在招架不住来自异父异母姐姐的关怀,决定祸水东引,把哑巴给“出卖”了:“其实哑巴也会一种乐器,而且学得还挺不错呢!”
等胡小唯私下问胡小非的时候,他很诚实的点头,但是谈及是什么乐器,他又打死不说了。
他不说,胡小唯就越发好奇,终于在凌晨的时候逼问了出来,她咳了咳安慰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这可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咱不跟西洋乐器攀比,乖。”
胡小非喘着粗气,脖子通红,他明天一定要打死那个乱说话的瞎子!
至于第二天黑瞎子有没有被打,看他乌青的嘴角就知道了。
而且看笑话还多了两个人。
这边黑瞎子正懊恼,就瞧见吳邪和王胖子鬼鬼祟祟溜进别墅。
吳邪不仅没安慰他,还趁机打趣。黑瞎子顿时无语,没好气地反唇相讥:“不是说想好了再来见哑巴张吗?这才过几天,就沉不住气了?”
吳邪反应极快,立马找补:“我又没说要见小哥,我们是来找小花和飞飞的。”
黑瞎子“哎呦”一声,故作惊讶:“小三爷,几日不见,越发伶牙俐齿了!”
王胖子赶忙将吳邪护在身后,大声说道:“咱们天真本来就聪慧过人,能言善辩!”
有胖妈妈撑腰,吳小狗底气十足,冲黑瞎子龇牙一笑,转身快步走向书房。
他小心翼翼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缓缓铺在桌上,招呼众人围过来。
“这东西——是样式雷的图纸?”
解雨臣虽然不是学建筑的,但对清朝专门为皇家设计建筑的雷氏家族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在京城的那一支族人在八国联军进攻紫禁城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全部为国捐躯了,很值得敬佩。
剩下回到家乡的族人,在民国时期泯然众人,后来为了生计还不得不变卖了家中的图纸烫样,解家便收藏了一些,甚至解家大院也是仿照样式雷烫样建成的。
胡飞飞嗅觉敏锐,刚凑近图纸,就忍不住捏住鼻子:“吳邪,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怎么一股子狗味?”
其实她并不讨厌狗,可这图纸像是在狗窝里待了许久,都腌入味了。
吳邪挠挠头,一脸尴尬:“这是二叔寄过来的,说是从小满哥狗窝里发现的。”
原本他和王胖子在京城悠闲闲逛,潘子突然发来一些当年考察队的线索,还说必须回长沙一趟。
吳邪和王胖子琢磨一番,认定又是三叔挖的坑,压根不想回去。
如今吳邪也学精了,不愿再顺着三叔设的局一步步走。于是,他直接打电话给二叔,双方达成共识——这局可以参与,但一些无关紧要的环节能省则省,反正结果不会变。
吳二白:你这小兔崽子都敢威胁我,不答应就撂挑子,我能不同意吗?
二叔随后就寄来了这图纸,谁能想到三叔竟把线索藏在小满哥那儿,小满哥是狗王的后代,除了吳家人没人能接近它,三叔这心思,真是够狡猾的。
霍秀秀撑着下巴,盯着样式雷图纸,一脸茫然:“吳邪哥哥,咱们这儿除了你,恐怕没人能看出这图纸的门道吧?”
吳邪满怀期待地看向解雨臣:“小花,你也不清楚吗?”毕竟刚才解雨臣一眼就认出了样式雷。
解雨臣表情非常无语,轻轻叹气:“吳邪,你难不成觉得我是万能的,什么都知道吗?我又不是建筑专业的,你都看不出来,我又能知道什么。”
吳邪丧了气,他是真的认为小花很厉害的,起码比他更像是九门专门培养出的接班人。
胡飞飞也没料到,事情刚开头就陷入僵局。他们不是专业人士,吳三省难道是?
“咱们可以找外援啊!吳邪,你肯定认识不少研究建筑的专业人士,把这图纸复制一份,拿去问问他们。”
吳邪眼睛一亮:“飞飞说得对,我这就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