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原先主要目的是吓唬吓唬她们,顺便看看她们是否为可塑之才。

    不论是她穿越前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修真界,女子都仍是弱势方。

    特别是此处,世道本就艰难。

    这群没有灵根不懂术法没有家人的女子,很容易就会沦为强权者的玩物。

    若是她们一无是处,柔弱却不肯朝前走,那自己也没这么好心保护一群拖油瓶。

    但若她们肯争口气,自己也会想办法替她们寻一处庇护所。

    毕竟谁都不会拒绝有一群大夫做后盾。

    但是……

    堂主?

    她轻眨了下眼睛,有些困惑。

    阿月挽住她的胳膊,见她往主院中带:“此处是玉女堂最大的庭院,都收拾好了,你若什么时候在外头受了累,便可以来此处歇息。”

    姜芜抚过那没有一丝灰尘的窗柩:“给我住?”

    “上回你将大家从玉女阁的魔爪中救出来,又给了我们这么多灵石维持生计,大家都想着如何报答你。”

    难怪,那几个木箱里满满当当都是她们送的东西。

    阿月又道:“不过,上回你给的灵石只用了五枚中品灵石,剩下的我们都放在库房里,待会儿你都拿走吧,我们现在医馆已经开起来,也常常会去山上采药来卖,赚到的钱足够生活了,那五枚中品灵石,我们也会尽快补上的。”

    这倒是让姜芜稍稍惊讶。

    这么短的时间能将医馆开起来,甚至能够填饱这么多人的肚子。

    看样子,她们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坚韧厉害许多。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便听阿月又道:“先前我们都已经商量过了,若是你愿意,我们此处就正式改头换貌,你不必做什么,给我们当堂主,我们赚的钱给你,听凭你吩咐。”

    堂主。

    一听就很威风。

    姜芜转头瞧见众姑娘们的期待目光,很难不飘飘然。

    她清了清嗓子,假意勉为其难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从今日起,你们叫我一声堂主,我教你们打架,很公平。”

    众姑娘当即欢呼一声。

    有人笑道:“今日厨房里恰好还有些肉,我去做饭!”

    “库房里好像还有酒,我去拿!”

    “我们今晚就当提前过个年!”

    院子里一时间热热闹闹的。

    姜芜踹了三个修士一脚,三人惊恐更甚,被捆成粽子,还努力翻身起来,蠕动着给她磕头求饶。

    大过年的,姜芜不想弄得太难看。

    她思索道:“先把他们的绳子解了,放了吧。”

    三人登时目露惊喜,将头磕得梆梆响。

    阿月低声道:“阿芜,你不是说......”

    “听我的。”

    “好。”

    三人从前院大摇大摆地出去,几个姑娘围在姜芜身边叽叽喳喳:“希望他们好自为之,不要再做坏事了。”

    “有了此次教训,我们之后习武,他们就是再来,我们也不怕他们了!”

    “就是就是!我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再骚扰我们!”

    “......”

    正说着,正中央的姜芜弯了弯唇,眉眼温软,掌心托起那根小树枝:“我再教你们一个道理,杀人不入室。”

    话落,小树枝噌地射出。

    已经驱动功法快步逃窜到城外的三人正站在河边。

    其中一人踹了脚石头怒骂:“一群臭娘们!叫她们与我合欢共修,那是给她们面子!”

    “待我功法大成!我定要那丫头跪在我脚下伺候我!”

    “我要扒了她的皮,让她好好尝尝男人的滋味......”

    三人越说越猥琐,为首者却目光倏忽一滞——

    下一秒,一根树枝直射而来,速度快到压根不给人反应时间。

    三人竟是胸口接二连三被捅穿,一脑袋栽入河里去。

    血水顺着河流往下,很快散去。

    -

    玉女堂的姑娘不少。

    除去几个有归宿离开的,或是自己去找营生的,现今竟还有百余人。

    一顿团圆饭做得轰轰烈烈,所幸先前栽花弄草的院子里眼下被她们种满蔬菜瓜果。

    已有不少长成,拔了就能吃。

    姜芜还看到院中晒着几排没来得及收的绢布,上面纹样精巧。

    阿月解释道:“这些也都是大家织的,准备拿来卖。”

    “好厉害。”

    姑娘们不仅会种地织布,连饭做得也好。

    几个大圆桌很快搬来院中,众人挤挤攘攘坐在一起,唯独给姜芜留了个宽敞位置。

    一桌一只鸡,谁都舍不得吃,流水似的将鸡腿夹进了姜芜碗里。

    姜芜只留了一只鸡腿,其余的夹进其他姑娘碗里:“够啦,你们自己吃。”

    众人又是推拒来推拒去,门外忽然响起道苍老声音:“吃什么呢?让老夫也尝尝。”

    只见那人拄着拐杖,穿着件松松垮垮又破烂的外袍,头发糟乱,腰间挂一个大葫芦。

    姑娘们登时吓了一跳,有人低声道:“给他拿些吃的吧?”

    “师父!”

    姜芜却是眼睛一亮,放下鸡腿就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朝里领,“正好,跟我们一起吃。”

    她边说着,边悄咪咪用他的衣角擦了擦手。

    阿月姑娘也赶忙迎上来:“东师父,快请坐。”

    姜芜旁边很快又添了个位置。

    东常败咧嘴嘿嘿一笑,揶揄道:“我坐这儿不合适吧?姜堂主。”

    姜芜:“那你跪这儿。”

    东常败:“......”

    姜芜捂着额头,泪汪汪,“师父吃鸡腿。”

    东常败也不气,坐下来就大快朵颐,转头还敲敲桌子:“不是说让你在外面别叫我师父吗?”

    姜芜:“那东兄,多吃点。”

    东常败:“......”

    姜芜再次捂着额头,默默将凳子挪远一些。

    呸。

    玩不起的老头。

    饭吃得差不多时,天上飘然落下些碎雪。

    东常败扫视一圈道:“你们这医女堂,合该起个更响亮点的名字,总不能让外头玉女堂的牌匾常年挂着。”

    阿月笑道:“还请堂主和东师父赐个名。”

    东常败摆手:“我可弄不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让小丫头来。”

    “那就叫渡厄堂吧。”

    姜芜拢了拢衣袍,道,“你们渡心魔劫难,走到如今,实属不易。”

    “好,那就叫渡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