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如何,她万万不可亲口挑明话语,明确地向皇帝求取药引。
原因无他,皇帝在等着她相求……
虽说秦王是棠棠的男人,但其尚无那个份量,让她弃自身于不顾。
“夫人……”蔺聿珩轻叹一声,“郑太后与安太后积怨颇深,秦王不过是替母受罚罢了。”
纵然郑太后潜心礼佛十年,也难以彻底抹去当年对安太后的磋磨。
“岁岁……”
就在这时,适才外出有事的乔随彧登上马车,亦听到林雾禀报之事。
“走吧……此乃皇家之家事,你不应参与其中……生死有命,且看秦王自己的造化吧。”
“至于棠棠,既选择秦王,何尝不是一种拥有自我的新生呢?”
言罢,乔随彧蹲在小安身前,抬手为她整理一下稍有松散的发髻。
“新生……”穆岁安喃喃自语,“拥有自我的新生吗?”
是啊……这十余年来,棠棠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仿若影子般,从未有过自己的想法。
秦王……是棠棠唯一所求,是其宁愿放弃一切也要生死相伴之人。
“罢了……林雾,出发。”穆岁安低声吩咐道,“将人撤走,无需再禀报棠棠之事了。”
倘若有朝一日,棠棠愿意返回郓州亦或青州,她自会得知消息……
辰时过半,数辆马车缓缓驶离,喧嚣热闹两日的乔府,再度恢复了昔日的宁静冷清。
或许无人料到,三日之前方才入京的穆岁安,竟会如此仓促地离开。
经此一别,乔府与穆府,临安郡王府和昭阳大长公主府,皆成空府。
府邸犹在,金尊玉贵的主人,却已脱离金笼,奔赴心之所向的自由……
直至马车驶出东侧城门,终与在十里凉亭等候的昭阳大长公主会合。
然而,令人惊诧的是,威严壮观的帝后銮驾,竟也停留于此。
见此一幕,蔺聿珩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妻子的手。
“……”穆岁安无奈一笑,“皇帝不会再为难我们,想必他与皇后也是经由此路出行吧。”
果不其然,李公公的声音传来——
“奴才见过大长公主、临安郡王。”
“陛下携皇后前往弘宁寺祈福,皇后娘娘感念穆小将军,特请您移步至前方凉亭用茶。”
“临安郡王,陛下有请您……以及两个孩子一同前去。”
十里凉亭内,清风徐徐,带来阵阵芬芳馥郁,似夹杂着泥土的清新气息。
身着一袭玄色龙袍的承安帝,面带微笑地坐于上首,紫色凤袍加身的皇后端坐于其右侧。
穆岁安与蔺聿珩则坐于二人对面。
两个孩子得到父亲示意,毫无惧色地走上前,有板有眼地行礼,“拜见皇帝陛下……”
“免礼!”姜奕承赶忙抬手打断。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身穿锦缎红衣的小仙童。
小姑娘像极了蔺聿珩,小男孩的眉眼有几分肖似穆岁安,但依旧可见蔺聿珩的影子。
“可惜了……未能承袭母亲的……”
“皇帝陛下!”
此时身处宫外,向来舐犊情深的穆岁安一听到前半句话,遂赶忙出言打断了姜奕承。
“孩子们虽小,但什么都懂……”她起身施礼,幽幽提醒一句。
什么叫可惜了!她这两个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简直是人见人爱!
郡王爷貌若谪仙,气度出尘,莫说男子难以企及,即便是女子亦罕有能与之相较者。
“……”姜奕承似觉心虚,随即自袖中取出两枚玉佩,对孩子们招了招手。
“过来……这个留给你们把玩。”
两个孩子转头看了一眼爹娘,得到允准之后,方才迈着小胖腿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