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怔怔低头,摸到脖子冰冰凉凉的翡翠,一时间心乱如麻。

    “什么时候的事?”

    老工匠拿起工具雕石像,想了想说:“四月那会,有些日子了。”

    他套了几句,又说道:“后面院子有不少用料,还有些你们小姑娘喜欢的物件,你要是喜欢去看看。”

    姜也踏进院子。

    院子里搭了个雨棚,雨棚底下放着各色精美物件,有些昏暗看不清楚。

    突然间,她脖间凉凉的。

    背后一双手穿过她墨发,摩挲那只蝴蝶。

    他身上有烟味。

    姜也询问他:“你把我带到这来,就想让我知道这个,这是你挽留的手段?”

    陆见深下颚碰着她发顶,垂下眼,坦率承认:“对,所以打动你了吗?”

    他环过她,使她正对自己,冷峻锋利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翻涌无数情绪。

    姜也抿了抿唇。

    晚风把头脑吹得更加清晰,换做平常,就算心里有点波动,她也会嘴硬大声告诉他没有。

    不要再耍这些无用的手段了。

    她很无情。

    但是现在陆见深用这副模样盯着她看,有别于从前装出来的任何模样。

    可怜、脆弱。

    她一直都看他很不顺眼,从在定宁开始,一直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她。

    到了燕京,一开始也没少怼她讽刺她。

    所以当一切都彻底反过来的时候,她很高兴,只是嘴上不说,但心里那口恶气出的十分畅快。

    她也想不清楚,现在为什么会觉得陆见深可怜。

    姜也觉得,她至少该信守承诺一点,就不骗他了。

    “打动了一点。”

    陆见深锐眸罕见地弯了一点,他抱紧她,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越抱越紧,最后干脆把头埋进她脖间,“一点也不错。”

    再硬的石头,只要裂开一点缝隙,阳光总会照进去的。

    他抱了足足有十分钟,抱到店里的工匠都准备关店了,陆见深才不舍地松开。

    “送我回去。”姜也舒展身体,往外走。

    陆见深眉眼温和,“好。”

    姜也发现他其实很好哄,只要不骗他,朝他展露一点点真心,他就不会用过激手段,会很听话,再情难自禁都能忍住。

    只要不让他看见赵淮、陆嘉平。

    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老工匠送他们离开,“不挑用料啦?要我说再好的料子,都没你那块翡翠来得强,下次再来啊。”

    陆见深愉悦地翘起唇。

    这回听话地将车开到杏花巷。

    姜也下车。

    他也跟着下车。

    汽车就停在巷外的街道。

    他的影子拉得极长,长到盖住姜也的身形,她忍无可忍,转身瞪视他,“别跟着我。”

    陆见深一本正经,“没有路灯,我送你到门口。”

    他语气轻和、无辜。

    姜也早就上过他一次当,这回不可能再上当!

    她干脆连钥匙也不拿出来了,倚在墙边,双手环胸。

    他走前,她是不会开门的,一旦开了,就是引狼入室。

    “到门口了,你可以走了。”

    陆见深挨着她站,无赖劲又出来了,握住她掌心,煞有其事地抬起她手,认真地道歉:“今天在餐厅我用力了,下次不会了,好像有点青。”

    姜也哪能听不出他在拖延时间。

    这么黑,他还能看到她手腕有没有青,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她板着脸,捂紧了包,不愉地赶人,“没有,你不要得寸进尺。”

    夜黑风高。

    巷子里的群众一向休息的早。

    陆见深原本就没打算轻易走掉,任凭姜也怎么踹都无动于衷。

    他俯身额头抵着她脑袋,更不愿意放她离开。

    她对谁都不警惕,还能让他这个混蛋把她送回家,要是去了香江,被人骗了怎么办?

    “姜也。”他忽然出声,叫了她全名。

    危险的感觉弥漫全身。

    姜也条件反射就想跑。

    陆见深眼疾手快把人捞回来。

    他把人横抱起来,摸索进她包里,掏出小小一枚钥匙,轻松打开锁进门,偏用最委屈的语气说话:“话还没说完,我不想走。”

    他抱着她大步进门,反手关好门。

    在堂屋将她放坐在上回那张椅子上。

    “既然打动了一点,可不可以许诺我一个好处,只要一个。”

    他拉来另一张椅子。

    姜也再一次被他的做派气到了,就不该对他心软,也不该承认。

    “如果是阻止我去香江,那免谈。”她冷漠无情地说。

    在陆见深眼里,她凶巴巴的,既然被打动,又怎么会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