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挣扎着坐起，后背多了一只冰冷的手，转头看去。
陆见深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面容沉静地看着她，漆黑双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也脸色变得惨白。
手心握住的蝴蝶翡翠掉落在病床上。
“这是医院。”陆见深俯身摸她额头，“替你给学校请过假了，医生说你需要休养两天，我留在这照顾你。”
温度降了下来，他心口一松，松开手，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姜也别开脸，拍掉水杯。
不锈钢保温杯摔在地上，温水流了一地。
“惺惺作态，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出去！”姜也声音有些哑，嗓子火烧火燎。
说不清是怒多还是惧多。
他怎么好意思舔着脸留下来照顾她？
昨晚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她心底发凉，手指不断颤抖。
这个人竟然连命都不要。
陆见深弯下身子。
面不改色把杯子捡起来。
“是我的错，你怪我是对的。”他丝毫不恼，倾身上前，耐心哄着。
他用指尖勾起蝴蝶，不顾她抗拒握入她手心，大掌裹着她的手，粗糙拇指划过她掌心肌肤。
陆见深执起她的手，抵住他坚硬下颚，撞进她愤怒发慌的眸中，低冷的声线温和极了：
“我就站在你面前，打我，骂我，举报我也可以，只要能让你出气，什么方式都行。”
姜也讨厌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尤其是昨晚，在泼天暴雨中，被钳制、强迫，充满血腥味的重吻，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毛骨悚然。
她用力抽出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把周围能砸的东西都砸在他身上，有些崩溃。
“流氓！”她冷冷道：“离我远点，我就消气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陆见深没躲，挨了她一巴掌。
抛过来的饭盒，盖子半空掀开，一碗滚烫的粥泼了他一脸，他没有丝毫怒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他取纸擦净脸，重新走近她。
“我随你处置，怎么出气你说了算，唯独这点不行。”
陆见深语气平稳，却不容置喙。
他不可能离开她。
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回来，只为见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姜也气愤极了，对着那只手狠咬下去，一口见血，铁锈味弥漫口腔。
她错的离谱。
就不该和他纠缠、牵扯。
他就是个疯狗，令她绝望的是，他是被她逼疯的。
傅文茵得到消息，连忙找到陆嘉平赶往医院。
怎么追问梁兴朝，他愣是一句都不肯说。
她只好来到病房前，刚好听见了姜也崩溃气愤之下喊的流氓。
还有长子陆见深的声音。
傅文茵如遭雷击。
愣愣地看着门。
陆嘉平站不住了，径直推门而入。
一室狼藉。
他目光扫过，落在姜也虚弱的脸上。
他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疏离平和，带着些许骄傲的，可现在小脸惨白，眼圈发红，愤怒撕咬着他大哥的手不放。
他清晰地看见了姜也脖子泛红的牙印，和他大哥颈后被指甲狠抓的血痕。
病房内气氛压抑的可怕。
陆嘉平深吸口气，心跳在这一瞬间停住了。
他对上了他大哥冷漠示威的目光。
姜也愣愣地松嘴。
傅文茵也看见了，她快步进门。
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傅文茵抬手一耳光扇在陆见深肩上，捶打他胳膊。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球，仗打赢了，人不见了，亏一大家人抓心挠肺的担心你，结果你不声不响回燕京也就算了，你、你还。”
姜也惨状以及见深狼狈满身狼狈她都看在眼里。
她两眼一黑，气的直哆嗦。
“所有人都在找你，你该死，竟然祸害阿也，把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她全身颤抖，骂过之后心里更难受了，一口气怎么都出不来。
眼里一片死灰。
陆嘉平沉着脸，不复以往清俊温和，慢吞吞地摘下眼镜，问：“是这样吗，大哥？”
他留有几分希望。
在他的印象里，大哥向来无所不能。
无论在大院还是军中，堪称神话。
包括前些天的云省一仗，带着战士杀出群围，赢得漂亮，将伤亡降到最低。
从不屑于胁迫别人，冷漠公正，他向来爱敬他大哥，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陆见深视线落在姜也泛泪的眼里，唇线抿紧：“对不起。”
转而面向陆嘉平，冷冷扯开唇角，“是真的。”
“是我的错，我负责。”
话音刚落。
姜也瞪大了眼，矢口否认：“他胡说的，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淋了一场雨。”
“你别胡说了，我不可能嫁给你。”
她冷静下来，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更何况没发生实质性关系，她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
陆嘉平一个字都听不见。
兄弟二人对视着。
陆嘉平温和的眸子满是怒意，他扔掉眼镜，拳头捏得死紧。
猛冲上前拽住陆见深的衣领，清隽的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人。”
“你看不出她讨厌你吗？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欺负她？”
陆嘉平拳头砸在他下颌处。
陆见深不闪不避，生生挨住，嘴角溢出血丝。
陆嘉平红着眼睛，“我从小崇拜你、敬仰你，之前说公平竞争，原来只有我听进去了，但你怎么敢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