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怔怔地看着陆绾宁,最终还是转身,快步离去。
陆绾宁站在门口。
“姑娘,李首辅走了。”
陆绾宁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刚要走,陆绾宁余光注意到了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男人。
是他。
倏然,额头一阵刺痛,面前更是一阵天晕地旋。
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了陆绾宁。
“你不要紧吧?”
陆绾宁一抬头便看到季淮序那双沉静温柔的眸子。
倏然,大脑又是一阵刺痛。
模糊的片段自大脑一闪而过。
只是这一次,陆绾宁抓住了那个瞬间。
那天她出门没带伞,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她被淋得落汤鸡一般,走得又是泥泞小路,脚底一滑。
陆绾宁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啃泥,然而一双干净有力的手托举住了他。
一抬头,陆绾宁便撞进季淮序那双温柔的眸子。
他那时候比现在要小很多。
撑着一把伞,温柔地替她擦去脸颊的水珠,拉着她走过泥泞的小巷子,最后回到干净的屋子……
他们,是认识的。
陆绾宁似乎明白了男人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原来,他们认识啊。
似乎关系还是很不错那种……
陆绾宁站直身体,抚开季淮序的手:“多谢这位大人。”
季淮序看着陆绾宁,他们本可以世上最亲近的夫妻,可惜,阴差阳错……
“我听殿下说,你们准备成婚了,恭喜。”
陆绾宁一愣。
谢执没和她商议过成婚的事情,但谢执说过要娶她做太子妃,做皇后。
六郎不会轻易允诺什么,既然承诺了,那必然是要做到的。
陆绾宁露出一个幸福的笑。
季淮序垂眸:“我也要成婚了,绾宁不恭喜我吗?”
季淮序紧盯着陆绾宁那双星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然而陆绾宁眨只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眼,最近很流行娶妻吗?
怎么大家都忙着成婚,不过她仍旧笑着送上祝福:
“恭喜,只是不知是哪家姑娘,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季淮序没隐瞒:“谢家,谢瑶。”
谢瑶?
她不是与季淮序订婚吗?
等等。
大理寺,正四品以上的红色官袍,她听说六郎被贬的时候,第一次去大理寺外见就见到了狼狈不堪的他。
陆绾宁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你姓季?”
这次反倒是季淮序愣住了:“你想起来了?”
所以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只是陆绾宁不清楚自己和他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敢深说,便摇头,笑着道:
“谁人不知季少卿求取谢瑶,聘礼足足五十抬,场面很足。”
“有季大人这样年轻有为的夫婿,我替谢瑶感到开心。”
这倒不是场面话。
陆绾宁虽不记得自己与这位季大人有过怎样的过往,但之前她以为六郎是季淮序,便对这位季少卿的一切都很是上心。
季淮序在贵女圈子里的口碑极好。
从不寻花问柳,洁身自好,为官清廉,年少有为。
再加上有六郎扶持,这样的人,只要不自甘堕落,一定会有个光明的未来。
季淮序听着陆绾宁的夸赞,良久都没说话。
他没陆绾宁想的那么完美。
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一个……连自己喜欢女人都不敢追求的废物……
寒风一吹,金黄的银杏叶飘飘悠悠落下。
陆绾宁刚想开口说自己该回去了,一件厚重温暖的披风落在了肩头。
“站风口上是嫌自己病好得太快了?”
“要说话不会进屋说?”
说话间,谢执替陆绾宁将披风系好,末了又在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看向季淮序:“话还没说完?”
季淮序白着脸行礼:“殿下。”
谢执摆摆手:“行了,说完就回去,没说完就进屋说,绾宁有了身孕,不能吹风。”
季淮序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平静地站直身体:“那臣,恭贺殿下。”
陆绾宁见季淮序一副要碎掉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谢执眸光愈发深邃,并未当众反驳陆绾宁。
等回到房里,谢执一把将陆绾宁拽到腿上,酸溜溜道:“你心疼他。”
陆绾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执说的是那位季少卿。
“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心疼他?”
她习惯地靠在谢执怀里。
“当然是因为你曾经……”
“我曾经怎样?”她含笑抬头,那双眼睛期待地看着谢执。
谢执反应过来:“你套孤的话!”
“陆绾宁,你学坏了。”
陆绾宁笑着倒在谢执怀里:“六郎都知道吧……”
“六郎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那六郎岂不是更坏。”
谢执挑眉:“孤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所以六郎就真不打算告诉我,我和这位季少卿,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谢执将剥好的干果塞进陆绾宁嘴里:“告诉你好让你对他念念不忘吗?”
“孤是得有多蠢,自己给自己树立情敌?”
“何况又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了也就忘了。”
陆绾宁觉得谢执说的对,横竖都已经是过去,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何况季淮序若真是心里有她,也不会放任自己在扬州那么多年。
但凡他回来一两趟,但凡他与扬州知府打一声招呼,胭脂楼都不会被扬州知府下令焚烧。
母亲他们也不会被活活烧死。
何况如今他们都有自己在乎的人。
六郎待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六郎……
陆绾宁紧贴着谢执小腿的脚轻轻晃了晃:“我听说,李家小姐找到了。”
谢执垂眸:“想去李家?”
陆绾宁摇头:“不去。”
“对了,我听说姜家获罪满门入狱,姜玉衡,也在其中吗?”
谢执剥干果的动作一顿,却还是平缓地从喉咙发出一个音调。
陆绾宁玩着谢执的手:“我想见见姜玉衡,可以吗?”
谢执的脸黑成了锅底:“你非要让孤不痛快是吧!”
刚见完一个季淮序,又要去见姜玉衡!
陆绾宁笑着才缠上谢执的脖颈:“六郎生气了?”
“不生气好不好~”
“我都有世上最好,最英武不凡的六郎了,眼里怎么还会有别人,只是姜玉衡手里有的我东西,我想要回来。”
“六郎也不希望我的东西落在姜玉衡这样的人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