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这话,宋婉清没作假。

    这个朝代太穷了。

    毫不夸张的说,罪犯游街,都只有被扔石头的份。

    臭鸡蛋,烂菜叶子就别想了。

    不可能放烂了的。

    粪便也不可能。

    人和畜生的粪便,都是庄稼天然的肥料,那是可以卖钱的。

    尹家种了这么大一片果林,光是买粪都要不少的钱,用尸体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世道,人命都不值钱,谁还管尸体。

    再往深了想想,用屎当肥料的都吃了,还有什么恶不恶心的。

    “只不过是觉得太贵重了而已。”

    “果子多的都放烂了,我儿既然给了你们,你们就收下吧”,尹婆婆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收……收下……果,还有,有很多”,尹项峰用手比划了一下,“你们,要,还有。”

    “这些就够了”,宋婉清连忙摆手。

    尹项峰见她收下了,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他长得高壮,面相又凶,但笑起来,漏出一排整齐又很小颗的牙齿,莫名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亲切不少。

    “多谢”,宋婉清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尹项峰愣了一下,而后竟然低下了头,羞涩的躲到了尹婆婆的身后。

    当然,他这么大块头,是躲不下的。

    宋婉清此刻的注意力并未在他身上,而是被尹婆婆牛车上的草药吸引了过去,“婆婆,这些草药是在哪里采的?”

    尹婆婆摇头,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道:“除了谷中的山,其他的山头都有官兵看守,我劝你不要去了,你若是要,我可以分你两棵。”

    宋婉清想到郭冬冬说的话,摇头拒绝。

    尹婆婆面无表情,没再多留,牵着驴车,带着尹项峰走了。

    张伯呼出一口气,“这母子二人明明啥也没干,咋就让人觉得心慌呢。”

    “这家人姓尹。”

    宋婉清将果子放在地上,眼眸深了几分。

    张伯脸色骤变,急忙追问,“三丫她娘,你说那婆婆姓什么?”

    “尹。”

    “那,那不是郭冬冬说的,一定要咱们避开的那两户人家吗?”

    张伯五官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怎么感觉,自己每次想要帮的,都不是好人呢?

    许万里和萧在山脸色也很是难看。

    “一个老妇,一个痴儿,怎么让那郭冬冬这么忌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春芽狐疑开口。

    宋婉清摇头,将今日从郭冬冬那里得来的消息和大家说了。

    沈春芽边替尹婆婆惋惜,边感到一阵后怕,她看着那放在门口的一背篓果子,头皮发麻,“婉清,这果子里面能不能下东西了?你刚才摸了这背篓,会不会有事?”

    “这果子尹项峰也拿了,不会有事。”

    看着几人严肃的表情,宋婉清开口宽慰道:“平白无故的她害我们干什么,别担心。”

    “那,那这果子怎么办?”

    “当然是吃了。”

    “能行吗?”

    张伯脸色发白,本来这果子就是用尸体当肥料,让人心生抵触,如今又得知,这尹婆婆擅毒,就更不敢吃了。

    “你就不怕咱们不吃这果子,被那尹婆婆发现,她心感不悦,而暗中报复吗?”宋婉清挑了挑眉。

    张伯打了一个寒战,“三丫她娘,慎言慎言,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

    “我吃,我吃还不成吗?”

    张伯说着,从背篓里面拿出了一个果子,放在嘴边,却迟迟的咬不下去。

    宋婉清笑着摇头,拿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我刚才逗你们呢,若是实在不想吃,就不吃,不过我敢说,不吃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她又咬了一口,感叹道:“真甜啊。”

    不愧是用尸体作为养分,这果子,一口下去饱满多汁,不酸不涩,只有脆爽与甘甜。

    “书勇,书元,昌平,出来吃果子了。”

    宋婉清喊了一声,三个孩子小跑出来。

    张昌平嘴馋,瞧见果子,两眼放光,擦都不擦,拿起就往嘴里面塞,“好甜啊!好好吃!”

    林书勇和林书元也吃了,异口同声道:“好甜。”

    三个孩子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个,扔掉果核,继续吃下一个。

    看见孩子们狼吞虎咽、赞不绝口的样子,张伯口水疯狂的分泌。

    不止他,就连许万里和萧在山以及朱宝几人,都馋了。

    “爷爷,你咋不吃呢?”

    张昌平捧着果子,递到了张伯嘴边。

    张伯忍不下去了,接过果子,咬了一口。

    甜!

    他三两口将果子吃光。

    许万里见状,也拿了一个尝尝,瞪大了眼睛。

    这会,所有人都被味道征服了。

    什么尸体不尸体的,好吃才是王道。

    “这果子若是拿出去卖,肯定能卖的很好”,张伯感慨道。

    宋婉清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看那尹婆婆和尹项峰怕是不愿意卖果子。

    晚饭,是宋婉清做的。

    将果子放在锅中煮熟,再加点儿水,一份简单的甜水就做好了。

    三个孩子喝的不亦乐乎。

    一碗接一碗。

    这也就导致三个孩子晚上频频起夜,把大人们折腾个够呛。

    第二天起来后,三个孩子还是想喝,抱着宋婉清的腿撒娇。

    总归是白天。

    上厕所也无妨,宋婉清就随他们去了。

    她去寻了郭冬冬,说了要买笔墨纸砚和做书椅的事儿。

    笔墨纸砚要等三天。

    桌椅可以买。

    但价格不便宜。

    一套要四五百两银子。

    而且要等上一两个月。

    若是不等就是别人淘汰下来的二手货。

    宋婉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找木工做。

    难民里有不少木工。

    山上的木材多。

    她特意选了木质坚硬的榆木。

    她力气大,砍树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一上午的时间就砍了四五棵。

    树砍下来还不算完。

    还要把树皮剥掉。

    给做木板做准备。

    她正砍的起劲时候,突然瞧见一个人影从她眼前闪过。

    “谁?”

    她皱起了眉。

    “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男人静静的站在树下,依旧是上次的模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双大哥?”

    男人应了一声,“豆花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