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事!”
陈无邪摸着鼻子,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还被江湖人最头疼的赏使者盯上,真够倒霉的。
最气人的是,那红衣女子将他的马儿骑走了,他当时本想追的,却被酒鬼所阻。
马背上有他的盘缠,还有一份地图,盘缠可以丢,那份地图却不能丢。
因此,陈无邪只能顺着红衣女子逃走的方向追下去。
天色渐晚,陈无邪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镇子不大,紧靠大山,道路偏僻,因此少有外来人,走遍镇子,陈无邪只看见一家栈,门庭冷落,没有一个人。
栈的掌柜是一对老人家,老婆婆在缝补衣裳,老汉在旁边抽着一支烟锅,上面挂一个黑布烟袋,见人上门,也不招呼,只把眼睛一斜,吐出一口青烟。
“住店的?后面有屋子,怕冷来前面抱被子,院子里有井水,自己打,供吃,一晚一两,爱住不住!”
“一晚一两?我是不是到了黑店?”陈无邪笑道。
“黑吗?”
“不黑吗?要是在外面,这样的店,一晚十个铜板都没人住!”
一两银子,已经能让贫穷点的四口之家活上大半个月!
“那是在外面,这里是山里,年轻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入乡随俗?而且,你出去走走,这镇上,哪儿还有别的栈!”老汉道。
老婆婆放下缝补的衣衫,银发如雪,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笑道:“一两银子,一点儿也不黑,我们这里,不但包吃包住,还能把你服侍得好好的!”
“服侍?”
“对极!”
“怎么服侍?”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一个人的夜晚,总是会觉得寂寞、孤独,而山里的姑娘们,却都喜欢山外的年轻人,你说是不是?”老婆婆笑道。
“难不成屋子里,会躺着一个大姑娘?”陈无邪问。
“你不会自己看吗?”
后院,一间屋子亮着烛火,摇曳的火光下,一个美好的身影模模糊糊,在窗户上摇晃。
老汉笑道:“你说一两银子值不值?”
“好像真的很值!”陈无邪道。
“嘿嘿……”老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声走出院子。
陈无邪推开屋子的门,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木板床,桌上燃着一根蜡烛,女人就坐在桌旁,背对陈无邪,似乎对陈无邪的进来,一无所觉,动也不动。
她穿着红衣,背影美好。
陈无邪走过去,坐到女人对面。
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娇嫩的脸蛋,怪不得能迷住酒鬼。
“我的包袱在哪儿?”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那双迷人的眼睛斜向床上,不住的眨着。
陈无邪看过去,床上明明什么也没有。
他微微蹙眉,他闻到了血腥,那丝血味很淡,淡的几乎闻不到,可陈无邪还是闻到了。
他的鼻子,一向很灵!
他走到床边,床上没有,床下却不一定。
他掀开床板,床下出现一具尸体,白衣如雪,要是酒鬼在这里,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狠狠揍上几拳。
他就是早上跟红衣女子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偷了别人的老婆,却死在别人的床下,真是讽刺。
呼!
一阵狂风刮来,屋子的蜡烛被吹灭,四周顿时黑下来,而在黑夜之中,两道劲风袭向陈无邪,一前一后,无论是出手的时机,还是出手的速度,都是妙不可言。
黑夜里,有人在交手,几乎在电光石火之间,交手骤然停下,四周再无半点声音。
屋子陷入死寂。
忽然,有人点燃了蜡烛,屋子内重现光明。
烛光照亮屋内人影,就见红衣女子吹熄火折子,她身边是老汉、老婆婆,对面是本该死去的男人。
陈无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咯咯,再精明的男人,遇上女人一样要变成傻子!”红衣女子笑嘻嘻的说着。
“不错不错,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傻瓜!”老婆婆眯眼笑道,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像老树皮,可她的声音一点儿也不老,反而好听极了,比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声音都要好听。
“哼,一派胡言,要不是我装死装得像,点穴点的准,他怎么会被你们擒住?”俊朗的男人恼怒道。
“哟,难不成全是你的功劳?”红衣女子娇媚轻哼。
“没有,没有……”俊朗男人连忙摆手,讨好道:“都是红红的功劳!”
“呵呵,难道我就没有功劳?”老婆婆冷道。
“有有有……”
“那是她的功劳大呢,还是我的功劳大?”
“不错,给老娘说清楚!”
“……”俊朗男人。
“呵呵,男人遇上女人,那是十张嘴也说不过的,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老汉砸吧砸吧嘴,吹出一口青烟。
“对极了!”陈无邪叹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擒你?”老婆婆眼眸带着笑意,声如黄莺。
陈无邪道:“无外乎谋财害命!”
“错!我们既不谋财,也不害命!”红衣女子笑道。
陈无邪诧异:“少见,少见,不谋财,不害命,偏偏几位要跑到深山老林之中,人迹罕至之地,苦心孤诣擒我,奇也,怪也!”
“呵呵,不奇,不怪,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俊朗男人笑道。
“问我事情?”陈无邪更惊讶。
“对!”
“什么事?”
老汉缓缓道:“逍遥子在哪里?”
这句话一出,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他。
“四位与逍遥子有仇?”陈无邪奇道。
“不错!”
“什么仇?”
“夺妻之恨!”老汉道。
“杀父之仇!”俊朗男人道。
红衣女子揉眼落泪道:“他骗了我,他说要带我走……你们说,骗一个女人,是不是可恨?”
“可恨,可恨极了!”俊朗男子点头。
老婆婆道:“他欠我一笔钱!”
“这真是,天大的仇恨,竟然欠女人的钱,他欠了你多少钱?”俊朗男人问。
“一两银子!”老婆婆冷冷道。
“这……这真是……”俊朗男人没话说了。
老婆婆冷眼一瞥:“你是不是觉得一两银子很少?”
“不少,一点儿也不少!”俊朗男人摇头。
老汉缓缓道:“你现在知道,我们都跟他有仇!”
“知道!”
“那么,他在哪里?”
陈无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觉得我们像不像白痴?”红衣女子俏脸变冷,冷得就像三月的飞雪。
“不像!”
“天下只有逍遥子一人会《逍遥游》,你是第二人!我们并不想为难你!”老汉道。
“你们看我像不像会说谎的人?”陈无邪问。
“看起来不像,可惜,男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红衣女子道。
俊朗男人深情款款:“红红,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对她是真心的,那你对我呢?”老婆婆忽然道。
“我,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俊朗男人道。
“你看,你看,男人见谁都是真心的,总想要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岂不是花言巧语,一肚子坏水?”红衣女子怒道。
老汉叹道:“看来小兄弟是不愿说出逍遥子的下落!”
“非是不愿,实是不知!”陈无邪道。
“真的不知?”
“不知!”
“很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与你为难。不过,恩是恩,怨是怨,行走江湖,要恩怨分明,你既然身怀轻功《逍遥游》,必定是与逍遥子有关系的,正所谓父债子还,他的仇,他的恨,是不是该由你来偿还?”老汉道。
陈无邪淡淡道:“该怎么还?”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不会杀你,只是要你做一件事!”红衣女子道。
“什么事?”
“杀一个人!”
陈无邪诧异,道:“以四位的武功,连我都栽在你们手上,如何杀不了一个人?”
“非也!若是正面相搏,我们四人,绝不是你的对手!”俊朗男人道。
“不错!”其他三人亦都点头。
“四位都是天下有名的杀手,竟来请一个不是杀手的人杀人,岂不是铁匠请书生打铁?”陈无邪道。
“看来陈公子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
“五毒之一银蛇、蝎子,英雄阁烟老,独行杀手玉面书生,四位都是江湖头牌杀手,我若还猜不到,岂不是眼瞎?”陈无邪道。
“哈哈哈,就知道小兄弟不是一般人,不错,老夫正是烟老,他是白玉书生,银蛇、蝎子……”老汉笑道。
“上次没有杀死陈公子,真是可惜!”银蛇、蝎子冷笑。
“你们现在还有机会!”陈无邪道。
“我们杀人,绝不杀第二次,上次没有杀死陈公子,就永远不会对陈公子下手!”银蛇笑道。
陈无邪恍然,道:“原来还有这个规矩!”
“不止五毒,红楼、英雄阁都有这个规矩,杀一次,是雇主委托,一次不成,那是自己无能,再出手,就成私人恩怨,何况,第二次出手,成功的几率远远低于第一次,所以,杀手基本不会出手两次,当然,也有不守规矩的。”烟老淡淡道。
陈无邪苦笑,道:“杀手界四大杀手来请我杀人,真是荣幸啊!”
“呵呵,只要会杀人,都能成为杀手!”红衣蝎子道。
“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