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柔如水,轻如薄纱。
青纱帐暖,美人侧卧,薄被掩住娇躯,遮不住一双玲珑小巧的脚丫,好似玉雕。
碧云素手撑着脑袋,青丝散落,略显杂乱,面色微红,妙目流转,眼角含媚,春意未散,撩人心弦。
陈无邪盘坐床边,静心凝神,肌肤莹白,好似美玉,散发淡淡的光泽,如同笼罩氤氲烟云。
“白玉生烟!”
她暗暗心惊,常常听说外家功夫练到极致,人体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出现种种不可思议的异相,如白玉生烟、铜皮铁骨、黄金之躯等等,没想到,会在陈无邪身上见到。
“难怪我修炼那么多年的媚功,还是被他弄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如此体魄,怕是能和鬼主一较高下。”碧云暗暗心喜。
在鬼窟之中,鬼女地位特殊,作为鬼主的侍妾,她们自幼便接受特殊训练,对鬼窟的忠诚和服从被刻进骨子里。
现在她被赐给陈无邪这个鬼窟少主,那她以后便属于陈无邪这边,陈无邪越强,成为鬼窟之主的希望越大,她的地位才越稳固。
而且,鬼女自幼便修炼《长生不死功》的阴诀,先易后难,突破一流层次后,每进一步都是极难的,若有《长生不死功》的阳诀相助,阴、阳合一,调和坎离,修行速度必然加快,此外,想要破开任督二脉,就必须两诀合一,方可成功。
《长生不死功》本就是合修心法,是鬼窟控制鬼女的手段,有此限制亦是正常,陈无邪越强,对她的助力越大,她如何不喜?
“《长生不死功》的确有其妙处,与《引魔诀》并不冲突,相反对《引魔诀》还有益处。”
陈无邪细细体悟《长生不死功》第二层,相比较第一层,第二层更为精妙,这种合修,并非是简单的男女媾和,也不是损人利己的采补,而是双方内力互补,阴、阳流转,构成大循环。
“天地分阴阳,阴阳孕万物,孤阴不长,孤阳易衰,阴阳循环,生生不息。阴阳之道乃天地大道,此心法以长生不死为名,修炼到高深处,延年益寿并非妄想。”
陈无邪《引魔诀》运转,内力汹涌澎湃,碧云的内力不如他,但得益于她的帮助,内力循环交替,就像死水变成活水,多出几分生机,灵动自如,这种无形的生机又能滋养身体,弥补缺陷,久而久之,达到养身的效果。
三十六周天之后,陈无邪吐出一道浊气,练武之道,一张一驰,和读书是一个道理,死读书,读死书,最后只是个书呆子,死练武,练死武,成就也绝不会太高,这是一代代人总结的,自然有其道理。
“《长生不死功》有几层?”
碧云掀开锦被,跪坐在床上,揉捏起陈无邪的肩膀,那对玉梨轻轻晃动,时不时触碰在陈无邪的后背,柔声道:“回少主,共九层,阳五阴四。”
“你修炼到第几层?”陈无邪淡淡道。
“贱妾愚钝,目前第三层!”
“也就是说,第四层便是先天之境?”陈无邪吃惊,能够修炼到先天的功法,放在各大门派之中可为镇派绝学,若是烟雨楼的楼主都修炼此功,那就是十二个可成先天的高手,而烟雨楼十年换一拨楼主,培养的高手,绝不在少数。
碧云心思灵慧,道:“并非少主所想的那样,先天高手何其稀少,贱妾若想成为先天,必须少主相助,先打通任督二脉,能不能破开先天障,又是另一回事。各大门派都有先天功法,但一代弟子里,真正成为先天的又有几人呢?鬼妃、鬼女众多,但鬼窟之中,却只有一位鬼后!”
“鬼后?”
陈无邪心思一动,能称为鬼后的,必定是先天高手。
“另一位少主的母亲?”
“少主认为呢?”碧云笑而不答,鬼窟神秘,有些话她却不能直说。
陈无邪微微一笑,心道《长生不死功》虽然玄妙,可成先天,但还是不如《引魔诀》。
而且在鬼窟之中,真正的传承功法定然不会是此功。
不过,其中阴、阳合一破任督二脉的办法,可以借鉴一二。
“神女宫那边你要多注意!”陈无邪手掌抚过碧云的腰肢,淡淡道。
碧云身躯轻颤,俏脸绯红,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柔声道:“少主放心,若有变故,贱妾会立即告知少主。”
“唔!”
神女宫现世后,引来雪原各方宵小,但神女宫外笼罩冰寒白雾,就是先天也难以靠近,除陈无邪、宋楠子外,至今还无人得以进入。
云台关!
山高万仞,关高接云,烟云笼罩,宛如仙境,故称云台。
云台关是北域雪原和北地中原雄关要塞,夹于高山大谷之间,四周是绵延群山,山中多虎豹蛇虫,荆棘林木密布。
因此,云台关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赞誉,宋岳大军要想南下,必先敲开此关。
在中原战乱四起之时,云台守将悄然换成南城固之子,南城野。
“大赵以铁骑起兵,席卷北地十国,攻城掠地,立国五十余载,铁骑威震天下。凌如玉成为上将军之后,除幽州大营、西原大营、东海大营外,另起关内大营,他治军严明,注重步战、军阵,以阵克骑,南城野就出自关内大营,是凌如玉的追随者。不过,南城野与凌如玉不同,凌如玉推崇攻伐,以攻代守,用兵侵略如火,其疾如风。”
云台关下,白衣书生摇着折扇,羽扇纶巾,眉清目秀,风姿卓绝,他骑在黄骠马上,望着巍峨屹立的云台雄关,徐徐说道:“南城野则将防御运用到极致,极擅守城作战,他训练的盾甲军闻名三国,军阵固若金汤,不动如山,又因其不苟言笑,执拗倔强,故在军中有‘顽石’的外号。”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云台关。”
云台关高十二丈,以方块巨石垒砌,在初升的阳光下,闪耀苍青色泽,雄伟壮阔,关头垛口,旌旗招展,一列列披甲执枪的士卒肃然而立,强弓劲弩隐约露出,让人望而生畏。
云台关是军事要塞,也是北域雪原和中原之间商旅来往的咽喉关卡,自大赵设立镇北将军府,将雪原重新纳入中原统治后,强盗土匪大多被剿灭,商道恢复安宁,雪原的雪参、海鱼、皮革等等特产成为中原人喜爱的货物,许多行商变卖家产,不远千里,也要去雪原捞上一笔,在中原人眼里,雪原真是金钱遍地。
不过,在新赵王登基,撤换云台关守将后,行商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要想过关,必须缴纳两倍的赋税不说,还要接受云台关的审查,若是看你不顺眼,随便一个理由都能把你抓起来。
行商们怨声载道,联合施压新上任的守将南城野,却连南城野的面都没见到,也有不少行商仗着背后势力,在关下大闹,南城野的回应也很直接,但凡闹事的,一律扣押货物。
面对铁甲森森的军兵,行商们只能掐着鼻子,吃这个哑巴亏,不过,南城野也没有包庇借机敛财,暗中生事的兵卒,只要是无缘无故抓人、刁难行商的,轻则打板子,重则掉脑袋。
在南城野的整治下,云台关上下风气骤变,秩序井然。
旭日东升,云台关外的车马绵延数里,宽阔的商道上略显拥挤,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等云台关的铁门缓缓打开,前面的人群发出一声欢呼。
身披重甲,手握包铁大盾和长刀的盾甲兵整齐的小跑而出,把持住关门前的通道,他们气势如山,半人高的盾牌立下后,目不斜视,宛如磐石,令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继而有官员走出,开始给商队做登记,按货物价值,抽取十分之二的赋税。
商有商道,官有官道。
陈无邪和宋楠子牵着马,随人群前行,相比起商道的拥挤和等候,寻常行道的人更少,速度也快许多。
“姓名!”执笔的官吏头也不抬,问道。
“陈无邪!”
“葛凉!”
“出身?为何入关?”
葛凉是宋楠子的化名,以将军府的势力,要想伪造一个身份轻而易举。
简单询问后,官吏停笔。
“你们身上有兵器,需要多交一两银子,在城中不得行凶伤人,禁止械斗伤民,江湖上那一套,放在云台关不管用。”
官吏见二人气度不凡,想必不是凡俗,好意提醒。
陈无邪和宋楠子道谢一声,拿到入关的路引和凭证,走进云台关。
走过关门,入眼是整齐干净的街道,车马往来,川流不息。
作为军事要塞,街道上是禁止摆卖东西的,所以看不到小摊小贩,却有专门的坊市,卖吃食、酒肉,还有山中特产,各色商品,一应俱全,热热闹闹。
除坊市外,还有货物交易点,有军队照看,只有在云台关的交易点进行登记过的货物,才能够得到官府的批文,得以进入中原,而官府则从交易中抽取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