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你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真的啊!”
张静清刚踏出门槛,田晋中就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死死攥住徐澈的衣袖,力道大得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勒出了血印。
他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花。
张怀义默默递过来一个酒葫芦,葫芦身上歪歪扭扭刻着四个人的道号。
是在那个喝醉的夜晚,他用雷法烧红的簪子刻的。
葫芦口还沾着新鲜的泥巴,显然刚从埋酒的地方挖出来。
“嗯。”
徐澈接过葫芦抿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辣得他眼眶发红。
他望着三人灼灼的目光,无奈地点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田晋中急吼吼地追问,声音都变了调。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徐澈送他的雷击木护符,今早却被师父没收了,说是怕他修炼分心。
徐澈望向系统光屏上跳动的数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估计后天一早...”
话音未落,张怀义手里的药碗“当啷”掉在地上,汤药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那你还回来吗?”
张怀义问得小心翼翼,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不知道...”
徐澈摇摇头。
他体内三色雷纹突然闪烁起来,在昏暗的屋内投下斑驳光影。
这是道种在与本界产生最后共鸣,每闪烁一次,就意味着离别的时刻更近一分。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炭火盆里爆出个火星子,“啪”地一声格外刺耳。
田晋中的肚子突然咕噜叫起来,在这沉重的氛围里显得尤为滑稽。
“哎!”
张之维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案几上的药罐叮当作响。
他一把抓住徐澈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既然还有两天,那我们尽情的去玩吧!”
大师兄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光彩都在此刻燃尽。
他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哗啦啦倒出一堆大洋和铜板:“你师兄我那还存了些,走!下山请你们喝酒吃肉!”
“对!珍惜当下!”
张怀义猛地站起来。
田晋中直接扑到徐澈背上,差点把两人一起带倒:“走!我知道山下新开了家淮扬菜馆!”
“好啊!“
徐澈笑着应道。
他来这世界近百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挨罚,连龙虎山脚下的集镇都没好好逛过。
系统光屏在视野角落闪烁,倒计时数字仍在无情地跳动,但此刻他只想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
张之维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四顶斗笠:“戴上!别让师父逮着。”
他分给每人一顶,徐澈那顶边缘还插着根孔雀翎。
晨光中,四个戴斗笠的身影沿着山道雀跃而下。
徐澈回头望了眼笼罩在朝霞中的天师府,檐角的风铃正叮咚作响。
张之维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加快脚步跟上师兄们,道袍下摆扫过路边的野花,惊起几只斑斓的凤蝶。
在他们走后,张静清出现在风雪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
武当山金顶,云海翻涌如涛。
晨光穿透薄雾,将伫立在悬崖边的少女身影勾勒得宛如谪仙。
夏芷若手中三尺青锋流转,剑尖轻挑间,山间晨露竟凝成晶莹水珠,随着剑势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
“阴阳轮转!”
她手腕轻抖,剑锋突然迸发出清越龙吟。
刹那间,方圆十丈内的落雪为之一滞,随即竟逆势而起,在她身后盘旋成巨大的太极图案。
雪花在阴阳鱼眼处交汇,折射出七彩光晕。
收剑时,少女额前已沁出细密汗珠。
她轻喘着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龙虎山所在。
金凤簪在晨光中微微颤动,簪尾垂下的流苏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清源...”
山风骤急,吹散了她束发的丝带,青丝飞扬间,少女蹙眉,“这个笨蛋蠢猪,什么时候给我回信啊!”
…
很快,仅剩的两天也转瞬即逝。
最后一晚,夜色渐深,徐澈回到自己的小屋。
屋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窗外,雪又下大了。
徐澈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信纸上写下:
“芷若师妹:
见信如晤。
龙虎山的雪也下了整夜,想起你说武当梅花已开...”
笔尖悬在半空,墨汁滴落,在纸上晕开一片黑色。
他该如何告诉她,这可能是最后一封信?
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即将消失?
最终,他只写下:“若得闲暇,必来观雪。”
落款——“张清源”。
信写好后,徐澈没有立即封缄,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许久,又添上一句:“道法自然,万事随缘。”
这或许是他能给她的唯一暗示。
虽然快离开了,但他并不想去见这个人。
因为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过,仅仅两天的感情不过是一面之缘,互相觉得对方好看有趣而已……
没必要再去打扰对方增加感情羁绊。
毕竟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一味的去付出感情,到最后自己离开,对于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夜深人静,炭火渐弱。
徐澈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雪落的声音,久久无法入睡。
系统光屏在黑暗中幽幽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像沙漏中不断减少的沙粒。
徐澈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日子在龙虎山的点点滴滴:
听张之维吹牛逼,和田晋中喝酒,与张怀义交心…
还有与夏芷若论道切磋的短暂两天…
次日一早。
雪已经停了。
天地间一片银白,唯有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清源…”
当张之维推开徐澈的房门时,吱呀一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屋内收拾得异常整洁,连床榻上的被褥都叠得棱角分明,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案桌上的信封在晨风中微微颤动,信封上墨迹未干的“诸位师兄亲启“几个字还泛着水光。
张之维的指尖刚触及信封,一缕清风突然穿堂而过,带走了信封上最后一丝温度。
枕头下果然还压着另一封信。
素白的信笺上画着精细的雷纹封印,封口处却别出心裁地粘着一朵干枯的梅花,正是那日夏芷若年礼里夹带的武当山早梅。
张之维的指尖在花瓣上停留片刻,突然发现信封背面用极小的字迹补了一句:“若她问起,就说我云游去了。”
天师府晨钟恰在此时响起,惊起檐下一群白鸽。
张之维望着纷飞的鸽群,怔怔出神。
“臭小子...“
他笑骂一声,却把两封信都小心收进了贴身的暗袋。
“你可要回来啊!”
…
位面:一人之下
已完成主线任务:存活一百天
正在返回现实世界...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徐澈正站在龙虎山巅。
倒计时10...9...8...
徐澈下意识抓紧胸前的衣襟,最后看了眼天师府的方向,屋檐下的铜铃在朝阳中闪着金光。
3...2...1...
“再见了!“
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徐澈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扯成无数光点…
“砰!“
后背传来熟悉的床垫触感。
徐澈猛地睁开眼,出租屋的天花板上,那盏总是一闪一闪的吸顶灯依然倔强地亮着。
窗外传来早高峰的喇叭声,混合着楼下早餐摊的叫卖。
“真的...回来了?”
他颤抖着摸向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让他眯起眼睛。
2025.4.14,081349。
锁屏壁纸还是穿越前设置的动画角色蜡笔小新。
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手指不小心碰到前置摄像头,画面里的自己让徐澈浑身一震。
天师府的道袍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衣领处还沾着昨夜饯行宴上的酒渍。
更惊人的是,当他下意识运转周天时,丹田处那颗三色雷丹立刻给出回应,熟悉的炁流在经脉中奔腾。
“这一切...都是真的!”徐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道袍下摆带起的风掀翻了床头的水杯,“系统!”
在
“开始系统面板!”
蓝色光屏应声展开,熟悉的属性面板浮现眼前:
诸天万界穿梭系统
姓名:徐澈
掌握技能:基础炁感(圆满)、金光咒(圆满)、五雷正法(大成)、雷霆淬体术(圆满)
天赋:先天道体、致命节奏、征服者、先天道心
“才过去一晚上...”
徐澈摩挲着道袍袖口的雷纹刺绣,那里还残留着张怀义帮他缝补时的蹩脚针脚。
他记得他穿越的时候是13号的晚上刚下班。
在天师府待了100天后回来,发现才过去了一晚上。
每个位面的时间流速不同
系统适时的给出了解释。
当初是穿着睡衣穿越过去,现在穿着道袍穿越了回来…
手机通知栏突然疯狂跳动,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接连弹出,班长发来的消息堆满了通知栏…
“我靠!上班!”
他手忙脚乱地划开屏幕,班长的最新来电正在震动。
电话正是他的保安班长打来的。
他原本是在一个企业当保安…
保安保安,保卫四方平安!
接通瞬间,听筒里炸开熟悉的声音:“你人呢?老戴都查三次岗了!说是要扣你这个月的绩效呢…”
“啊,我那个手机坏了,闹钟没反应,就睡过头了…”
“这样啊,你赶快过来,都迟到了!”
“行行行!”
徐澈条件反射地编着借口,眼睛却盯着镜中的自己。
一百天的修行让他的眼神锐利如剑。
早已和这身保安制服格格不入…
挂掉电话,他机械地拉开衣柜。
“不对!”
当手指碰到那套皱巴巴的保安制服时,突然笑出声来:“我都能力劈华山了,还当个鸡毛的保安啊?”
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送外卖时用神行百步。
算命摊前摆个“铁口直断”
甚至去横店当武打替身…
但最终,他还是认真系好了领带。
“道在寻常日用间…还是善始善终吧…”
他轻笑摇头,说着张静清常挂在嘴边的话。
老道长布满皱纹的脸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徐澈系好领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胸前…
那里本该有三色雷纹的位置现在一片光滑。
但当他凝神内视时,丹田处那颗雷丹仍在缓缓旋转,周围环绕着四缕金线,分别连接着不同时空的四个光点。
“先去辞职再说...“
“话说,系统,下一次穿越是七天后吗?”
是的
下次穿梭倒计时:6天23小时59分
得到回应的徐澈心里也有个底。
趁着这七天,他要回家看看父母。
一百天没回家看父母了,他也有些想念的,在天师府时,虽然他和张之维、张怀义、田晋中这些师兄弟们在一起,很温馨,但偶尔还是会思念父母亲的。
在天师府吃年夜饭时,自己就对着月亮思念过二老。
“嘀——“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
徐澈深吸一口气。
电梯镜面映出他现在的模样…
“噗!”
穿着个保安制服,哪还有半点道士的影子,徐澈自己都给自己看笑了。
只有那双眼睛,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都是成熟并非年龄而是阅历,在天师府的一百天他读经万卷,问道红尘,急躁心性也被磨慢了下来。
“小徐今天迟到了啊!”
小区门口,晨跑的大爷笑着打招呼。
“小意思…”
徐澈下意识要行道家拱手礼,硬生生改成点头微笑。
很快,徐澈坐着电瓶车开到公司门口一号门保安室。
保安室里杨方信看向徐澈到了,走过去说道:“徐澈,你这次迟到已经被老戴知道了,说要扣你绩效!“
“扣就扣吧,我今天过来也是要提离职的。”
换做以前徐澈指定暴跳如雷,现在却已波澜不惊。
“离职?”
杨方信眉头一挑,“这样啊,那你自己去跟老戴说吧,刚刚我一直打你电话没人接,他发现你不在的时候就问我怎么不说,我都被他给骂死了要……”
“对不起啊班长!”
“没事,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工作不好找,在咱们这混混一个月还能拿个六七千,走了就很难再回来了!”
杨方信语重心长,他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了。
对于徐澈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