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间,忽见夏芷若从怀中取出个青瓷小瓶,瓶身上“玉露回春膏“三个篆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少女指尖轻抚药瓶,忽然轻咳一声:“这、这是我武当特制的伤药...想来应该对你清源师兄有用…”
小道童突然福至心灵。
这位“师兄“说话时眼波流转的模样…
分明是...
他猛地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芷若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清源师兄啊?”
小道童眨眨眼睛。
夏芷若浑身一颤,药瓶差点脱手。
她慌忙整理衣冠,却把束发的玉簪碰歪了,几缕青丝垂落鬓边,在月色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才没有!”
“我这只是在关心我们两派的友谊!”
“快、快带路!”
她声音细若蚊呐,耳尖却红得像是要滴血。
…
“不会吧?“
徐澈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如果她真是最厉害的,那为什么怀义师兄你和张无极...”
他突然卡壳,眼睛瞪得溜圆,“等等!难道说——”
张之维抓起一粒花生米精准砸在徐澈脑门上:“你这榆木脑袋总算开窍了?”
花生米在徐澈额头弹了一下,又反弹回来被他张嘴接住,“比试时你眼睛都看哪儿去了?光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是吧?”
“咳咳咳!”
徐澈被口水呛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去擦洒出的酒水,“我那是...在研究武当的招式!”
张之维嗤笑一声,突然压低嗓音,活像说书先生般绘声绘色道:“告诉你吧,怀义是故意跟张无极打得有来有回!”
他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圈,“要是我秒了宋青,怀义也秒了张无极,你让武当的脸往哪搁?灵虚师叔还不得当场气晕过去?”
张怀义闻言默默低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酒面上倒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真要放开打...”
张之维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盘乱跳,“宋青连我一招都接不住!张无极在怀义手下...”
他瞥了眼张怀义,“最多五招就得趴下!”
“到时候…”
张之维突然压低声音模仿张静清的语气:“#39你们俩个孽徒!给老子滚去后山面壁三年!#39”
三人笑作一团。
“所以说…”
张之维做了个劈砍的手势,夸张地哆嗦了一下,“我和怀义战前就商量好了,一个当面子,一个当里子...”
“你怀义师兄最会藏了,所以我当面子,你怀义师兄当里子…正巧怀义这家伙,藏拙的本事可是天下一绝!”
“嘿嘿…”
张怀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身形一晃,整个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清源师弟...为兄方才...咳...确实受了些内伤...”
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
“绝了!”
徐澈目瞪口呆,“这演技放在我们那儿能拿奥斯卡!”
“什么卡?”张之维好奇地凑过来。
徐澈无奈一笑:“啊没什么...”
“哈哈,多谢师弟夸奖!”
张怀义立马恢复回来,挠挠头,突然,手腕一翻,杯中酒液竟化作一条晶莹水蛇在空中游走。
那水蛇时而如虹贯日,时而似柳扶风,将武当、少林、峨眉等各派招式演绎得惟妙惟肖…
正是方才比武时的情景再现。
徐澈看得目瞪口呆。
这手“水映千机“的功夫,分明已将炁息控制到了入微之境,不愧是原著中龙虎山天师府的第三话事人…
当时他与张无极的战斗表现,无论是下意识的神态、呼吸、运炁等各个方面,他都表演的毫无痕迹。
好像本该如此!
所以骗过了在场除了张之维与张静清外的所有人。
张之维是见过张怀义的藏。
张静清是了解张怀义的老鼠性格。
至于田晋中等其他人,只是知道过一次,但没太在意,所以也了解的不深。
而徐澈,虽然也知道,但没亲自了解过,所以第一时间也无法察觉出来,毕竟看漫画和真人体验是两回事。
“现在明白夏芷若为何难缠了吧?”
张之维拍了拍徐澈肩膀,挤眉弄眼。
“这么说,夏芷若师兄确实厉害,而灵虚师叔这手#39田忌赛马#39和#39偷梁换柱#39玩得妙啊,把最厉害的藏到最后...”
徐澈摸了摸长时间没修理的胡渣,若有所思地点头。
张之维突然用肩膀撞了下徐澈,促狭道:“要我说,最妙的还是芷若师弟看你的眼神~”
他捏着嗓子学女声:“#39清源师弟,人家好担心你的伤势呢~#39”
“师兄!”
徐澈差点从席子上跳起来,酒盏“咣当“翻倒。
“哈哈哈哈哈哈!”
张之维仰头大笑:“我和怀义没多久就琢磨过味来了,本以为你也早就知道的,没想到你这么笨。”
“哎,师兄,我这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徐澈不服气。
张之维笑道:“那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怀义在演戏呢?”
“那还不是怀义师兄太会演了吗?这属于是他的领域了!”
“哈哈哈哈哈哈!瞧瞧,瞧瞧,怀义,小师弟夸你呢!”
“好啦,师兄你就别消遣我了!喝酒喝酒!”
“行,不消遣你了,我们消遣消遣清源…嘿嘿!”
徐澈惨叫:“啊!不要啊!”
“怀义,你说那夏姑娘是不是看上咱们清源了?切磋时,她看小师弟的眼神可不太对劲,要我说就该让清源使个美男计,把武当的太极劲给骗来......“
“怀义你怎么看?”
张之维此时也是微醺,一脸贱样的一脸贱笑。
徐澈揉了揉眉头。
张怀义慢悠悠抿了口酒,悠悠道:“我坐着看就好。”
“哈哈哈哈!”
张之维笑得直拍大腿,“怀义你这闷骚的性子!来来来,咱们继续喝!今晚非得把清源这小子灌醉不可!”
徐澈抱头哀嚎:“两位师兄饶命啊!”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躲进了云层,仿佛也不忍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
夏芷若提着青纱灯笼转过回廊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撞出清越声响。
带路的道童忽然驻足,指着前方亮着暖光的厢房轻声道:“芷若师兄,就是此处了。“
“多谢小道长。”
“不,不用谢!”
“隔音障么…”
旋即,夏芷若看向厢房,只见房内虽然灯火通明,却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听风吟!”
夏芷若轻笑一声,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暗扣的龟甲纹突然发烫,当即施展武当秘传的“听风术”。
凝神细听,听见是分别三个男声在嚷着什么“三千遍“、“醉仙酿“,其间还夹杂着酒坛碰撞的脆响。
紧接着此刻再听到一段令她瞳孔骤缩的对话:
“怀义,你说那夏姑娘是不是看上咱们清源了?切磋时,她看小师弟的眼神可不太对劲,要我说就该让清源使个美男计,把武当的太极劲给骗来......“
“怀义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怀义你这闷骚的性子!来来来,咱们继续喝!今晚非得把清源这小子灌醉不可!”
“两位师兄饶命啊!”
夏芷若耳尖瞬间通红,正要叩门的手僵在半空。
指尖在即将触到门扉时猛地缩回,像是被烫着了一般。
那盏青纱灯笼在她手中剧烈摇晃,在廊下投出凌乱的光影。
她死死咬住下唇,连呼吸都停滞了。
方才听到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每重复一遍都让她耳根更烫一分。
“美男计...太极劲...”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衣襟。
那瓶“玉露回春膏“在袖中突然变得滚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瓷瓶上凸起的纹路。
带路的小道童好奇地仰头:“芷若师兄?不进去吗?”
这一声惊得夏芷若差点跳起来。
她慌乱间后退两步,后腰“咚“地撞上廊柱。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却见厢房纸窗上突然映出个摇晃的人影。
有人正朝门口走来!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
夏芷若语无伦次地说着,转身就要逃离。
不料发间玉簪勾住了廊边垂纱,“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如瀑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几乎同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之维醉醺醺地探出头来,手里还拎着半坛酒:“谁啊大半夜的...”
话音戛然而止。
月光如水,照见廊下呆立的少女。
散落的发丝在夜风中轻扬,衬得那张绯红的脸庞愈发娇艳。
她脚边躺着碎成两截的玉簪,青瓷药瓶从袖中滑出,正滴溜溜滚向张之维脚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哟~”
张之维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弯腰拾起药瓶,“这不是武当的...”
他故意拉长声调,转头朝屋内喊道:“清源!有人给你送...”
“师兄且慢!”
夏芷若情急之下竟使出了武当“传音入密“,声音直接炸响在张之维耳畔:“敢说出去我就告诉张天师你们在喝酒!”
张之维表情一僵,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他连忙将药瓶双手递给夏芷若,转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师弟放心,我懂~”
屋内突然传来徐澈疑惑的声音:“大师兄?谁在外面?”
“啊...是夜猫子!”
张之维扭头胡诌,同时飞快地朝夏芷若挤眼睛,“师弟勿急,我这就去把清源这小子叫出来…单独见你!”
说罢闪身出门,反手带上了房门。
“啊不…不用…“
夏芷若的声音细若蚊鸣,还未完全出口,就被夜风吹散。
张之维早已闪身回屋,只留她独自站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心跳声大得仿佛要撞破胸膛。
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话说,自己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夜风忽起,檐角铜铃轻响,像是替她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悄悄掐了个静心诀,可还没等灵力流转,屋内就传来张之维那促狭的嗓音:
“清源,外面有人找你!“
咚!
徐澈手里的酒坛子差点摔了。
他茫然抬头,正对上张之维挤眉弄眼的坏笑,而张怀义则捧着酒碗,笑得肩膀直抖,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模样。
“谁啊?”徐澈皱眉。
张之维一甩袖子,袖口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活像只憋着坏主意的狐狸:“你出去不就知道了?”
徐澈一愣,随即耳根一热,酒意都醒了大半。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坛边缘。
张之维这贱笑,不禁让他想起了上学那会,看见寝室里喜欢义子的女生找上门时,自己也是这么笑的…
所以,现在站在门口找自己的…
除了夏芷若,还能是谁?
都说军师不下战场…
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有一天遭遇这种情况!
不过!
他不仅是军师,还是传奇机长!
想到这,徐澈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
借着酒劲,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可还没迈步,张之维就突然一拍大腿,笑得意味深长:
“年轻真好啊……”
徐澈:“?“
张之维眯着眼,指尖在空中虚划了个太极:“不过武当的太极劲确实不错,刚柔并济,很适合……”
“加油啊清源小师弟!”
他突然一声暴喝,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徐澈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门口,回头怒瞪:“师兄!你喊什么!我还没开门呢!”
张之维摆摆手,笑得毫无悔意:“提前助威嘛。”
徐澈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终于抬手——
“吱呀——”
门开了。
夜风卷着桂花香涌入,月光如水,洒在廊下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夏芷若闻声回头,青丝飞扬,眼中似有星河闪烁。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
“啪!
她袖中的瓷瓶,又一次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他的脚边。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你也睡不着啊!”
徐澈倚在门墙上,笑吟吟的看向眼前少女。
门墙另一边。
张之维与张怀义早已施展听风吟之术,怕听得不清,甚至将耳朵死死的贴在门墙上,一脸呦西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