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她最会装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在看见你
    沈倾山坐在屏风外的圆桌边,手里正拿着宁执青的那把“海棠春睡图”象牙扇。

    衣冠楚楚,姿态安然。

    若不是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宜,这样难寻的皮相与气质,倒的确称得上赏心悦目。

    象牙扇在那玉质莹雅的手中赏玩,一时倒分不清哪个更像艺术品。

    被打趣揶揄,他也只是随意抬眸。

    那一眼,极轻极淡,却在不经意处自藏惊澜。

    “宁小姐怎么知道,我不是从正门上来的?”

    他倏地一笑。

    宁执青暗觉危险,那眼神太过熟悉,好像自己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她微眯了眸,心中思量隐于无形,只是款款向他走近。

    “那么沈先生特意挑这个时间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在他临近的座位坐下后,宁执青一手托腮,含笑回望。

    窗外的雨声绵密悠长,雨打芭蕉,声声清落里,独这一室灯暖人合。

    鼻尖是浅淡的女人香,沈倾山摩挲着扇子,看着她,风轻云淡里,将浴后美人细细打量。

    灯下佳人皓腕凝脂,骨韵清绝,海棠色的吊带长款睡裙展她潋滟风华,两抹亮色更是在他眼底撞开灼目的惊艳。

    她一头青丝,此时正被一根古朴的木簪随意盘簪着,只落了几绺在锁骨前,又继续蜿蜒而下。

    疏慵落拓,稀松又随意,较之白日展现人前的宁执青,颇有不同。

    这一刻,又是她的另一面。

    沈倾山垂眸的间刻,蓦的一笑。

    “论装,谁又能装的过你呢?”

    宁执青听着他的感慨,嘴角的笑加深了几分,只是从他手中拿过那把扇子。

    在他寻视过来的目光里,她收起扇子,轻点他手腕的那块腕表。

    “还是比不过沈先生,人前故作深情,又该让得知计划暴露的霍小姐怎么想?”

    沈倾山定定看着她,然后视线又落在那把扇子上。

    “如果不是宁小姐,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宁执青看过来,眼带讥讽,“那不是还得谢谢沈先生配合?”

    沈倾山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来,缓缓打量起这个房间。

    沈承明特意为她打造的牢笼,倒是无一处不奢华,可见是用足了心思。

    可惜,龌龊的令人恶心。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得下去的。

    他回望过来,宁执青对上他的视线,像是知他所想。

    “对恶心的一切学会忍受,是我们必要的生存技能。沈先生的话,我一直记得,也接受良好。”

    宁执青神色平静,落眼他目光所及。

    “毕竟在这世上,谁不是在卖呢?有人卖学识,有人卖体力,对于我们,还好多了一张脸?”

    她哂笑,自然又坦诚。

    又暗戳戳连带拉某人下水。

    两人都不见得手段干净,谁也别想说谁。

    沈倾山看着笑着对自己说出这些话的人,眸光微跃。

    宁执青其实说话直而尖锐,从不屑伪装,尤其在关于人性时,总有一种凉薄到残忍的平淡。

    只是这一面,看见的人不多。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也成长的很好,甚至,早已不再依附于他。

    沈倾山不语,只是回身,端详着面前一整幅黑紫檀木雕边的绢布围屏。

    能入沈家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不差的。

    蜓立青荷的苏绣绢画,落在沈倾山眼底,深暗处又弥散出莫名笑意,危险且嘲讽。

    “沈承明这么费尽心思的接回你,要是知道你给他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不知道该怎么惊喜?”

    宁执青把玩着扇子,经过沈倾山身边,散步一样踱到屏风后面。

    “沈先生不是置身事外?您这么好奇,就不怕我拉你入局?”

    女人的声音,懒懒淡淡从屏风后传来,她的神色如山隔雾,旖旎又不真切。

    “宁小姐眼里的置身事外,就是拿我的东西,去戏耍我的合作对象?”

    沈倾山眸光一凝,锁定半透明屏风后的人,她正懒懒取了簪子,青丝如瀑铺漫。

    举手投足,无端引人遐想。

    果然听到她一声轻笑。

    “我只是把您暗地耍人的心眼,用到了明处而已,再说那定位器,不还是请您帮我取出来的?”

    他眼中有暗色积沉,只是看她抬手又重新挽了一个髻。

    “毕竟我也实在好奇,宁小姐想要那枚定位器做什么?”

    说话间,沈倾山先一步取过那枚木簪,熟练插定在她发间。

    他低眸,正巧对上宁执青眼底的清透。

    “那您现在知道了吗?”她脸上依旧是浑不在意的笑。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灯光缱绻,彼此呼吸可闻。

    “用一本红楼挑拨霍家姐妹,让霍家人内斗,此其一。”

    沈倾山搂紧她后腰,微一用力,在她的不拒绝里,让两具身体紧密相贴。

    宁执青的双手轻轻搭在他双肩,歪头微笑,“还有呢?”

    耳边的碎发被他指尖温柔缠绕,轻擦过的发丝带起丝丝的痒,而后腰那掌心的炙热,慢慢向上。

    裸背设计的睡裙,肌肤以微凉猝不及防跌进他的灼烫,惊起仅自知的颤。

    “让霍妍微以为我们一伙,且以此为把柄,让沈霍两家联姻再无可能,此其二。”

    宁执青眼中微微一闪,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眸,里面倒映着镇定泰然的自己。

    周围一切好似都热了起来。

    那热度好像是从沈倾山身上传来,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一路燎原。

    最终带起她心内的鼓动。

    “沈先生总是能轻易看穿我。”

    宁执青笑,一点也不在意。

    “我不妨也猜猜,您拒绝二房托孤,是让二房无奈下找上我,我是不是该谢您,为我铺路?”

    沈倾山眼中一动,一瞬深弥。

    那一抹悸然,如孤峰落雪,风月独绝。

    细微,却足够看清。

    宁执青眉眼更弯,他无声勾唇。

    她进一步,他配合着后退一步。

    雨声为曲,他手始终揽抱着她,以占有之势,引她探幽。

    “不要试图解读你,沈先生的这话在我听来,分明是……”

    “是什么?”

    宁执青直接将他压在屏风上,手肘抵着他脖下的命门。

    他扬眉,却安之若素。

    宁执青抬高他下巴,灯光落进那暗晦的眸,浅映出她不曾看过的深海绮色。

    “宁执青,你要清楚地看见我。”

    她清冷的语调,精准凿印在他每一下失律的悸动,笃定又洞悉。

    随后她眉眼含笑,“我猜对了吗?”

    深深将她凝视的沉默里,沈倾山突然高抱起她,宁执青下意识夹住他的腰。

    攻势逆转,她被反压在屏风上。

    木簪落地,鸦发铺展,连同绯色裙摆,一同摊垂在半透的素绢上。

    霎时丹青入画,而执笔是他。

    入目是他深靡的眸。

    宁执青眼里翻涌,言辞难述那绮丽瑰色。

    在他灼灼的仰望里,她摘了他腕间手表,挑眉丢弃,另一手却抓紧他衣领拽到近前。

    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从未有过的郑重。

    “沈倾山,你可以一直中立,但绝不能成为霍家的助力。”

    沈倾山眼睑一颤,眸底深处落着的那场细雪,忽有倾漫之势。

    无声,盛大。

    却最终柔融进那片寂静深海,难成凛冽。

    他紧盯着此刻殊丽的她,心头那抹震然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他描着她的眉眼。

    那是沈倾山第一次在宁执青眼里,清楚看到对他的占有。

    无关情爱,却也足够动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是渔翁?

    不重要。

    沈倾山突然埋头在她脖颈,震颤的笑意,却是难得的真。

    “宁执青,你真的很贪心……”

    窗外雨声更大了些,沾湿玉兰,零落一地的缱绻。

    古典雅致的闺房,更漏声声,灯光醺暖。

    暗香缠袭,争诉这一室旖旎。

    嵌墙的巨幅围屏犹自震颤,素来留白的素绢一角,已悄然绽放了一朵海棠红。